第2036章  新的征程(終章)

第2036章  新的征程(終章)

塚本善太郎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在數千日軍的搜索之下,常凌風竟敢帶領小股部隊進入縣城將其刺殺。

如有塚本善太郎還有殘存的意識,他應該會認為自己的這種死法和那些戰死沙場的同僚們相比,竟是一點尊嚴都沒有,或者是說憋屈死了。

常凌風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塚本善太郎的屍體,其實他也沒有想到這次的刺殺任務會如此的順利。一方面是特戰隊員戰鬥力比較強的緣故,十幾個人混入縣城之中兵不血刃地解決了塚本善太郎的警衛;另一方面,則是塚本善太郎實在是太大意了,認為縣城周圍都是日軍,便放鬆了縣城的防衛,特別是聯隊部的警衛力量十分的薄弱,這才給了常凌風等人可乘之機。

解決了塚本善太郎之後,常凌風等人並沒有在天鎮多做停留,而是分組出了縣城。大林在外面接應,沒有想到常凌風等人這麼快就回來了。

「團長,任務完成了?」

「完成了。」

「啊?」大林的嘴巴睜得老大,臉上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我還以為我能幫着出點力呢!」

常凌風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以後有你打仗的幾乎,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麼輕鬆。」

路上抽空和大林講了這次刺殺塚本善太郎的經過,大林聽了之後更加的懊悔了,一路上說着沒有參加這次刺殺行動是多麼可惜之類的話。

塚本善太郎的死很快就被日軍知悉了,於是外圍的部隊便開始收縮向縣城靠攏,這是為了防備偷襲。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常凌風等人已經在回七星鎮的路上了。

回到七星鎮之後,部隊基本上都在休整,從大同營救回來的戰俘們直接住進了二營的宿舍之中,二營和偵察營還在張垣,並沒有回來。

這些戰俘九死一生,到了七星鎮頗為興奮,一些身體沒傷的到處溜達,而受傷的戰俘們則得到了醫護人員最好的救治,美空夕夏和晴子這些天幾乎忙得是不可開交。

同當初從南苑機場解救回來的張林虎等人一樣,新來的這些戰俘們對美空夕夏的態度也經歷了從對立到接受的一個過程。

轉眼間,便過了五日。一團已經接管了張垣的防務,偵察大隊、二營也陸續地撤回來休整。

常凌風這幾天倒是沒有什麼事情,察南沒有了鬼子,這讓他感覺有些無聊。

自從從勞工營逃出來之後,自己就沒有閑着,大概是以前忙慣了,忽然之間沒有仗打,總會覺得手癢。

一些官兵也如同常凌風一樣,比如關孟濤、劉一鳴、孫萬飛、趙志家等等,每天打聽有沒有仗可打。

獨立團見面打招呼的口頭禪也從以往的「吃了嗎」變成了「有任務沒有」?

當然,總的來說,常凌風還是在享受着這無聊的一切,每天到各個營連走走逛逛,看看官兵現在的訓練、生活,腦子裏再想想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的最多的還是,獨立團將來的作戰對手,察南一帶該如何佈局。

相對於他的悠閑,政委林鳳就很忙,別的不說,那些戰俘的安置思想教育工作就夠他忙的了。

林鳳的政治工作確實有一套,不待常凌風說這些戰俘下一步的去處,他就已經領回了。現在多做一些思想工作,將來留下的戰俘很有可能就會多上幾個。

林鳳也曾經問過留着戰俘會不會讓二戰區方面惱火,常凌風則不以為意,讓他放心大膽地去做拴心留人的工作。用常凌風的原話說那就是——人都是我們救出來的,人家願意留在七星鎮,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你們二戰區這麼想要戰俘,早點幹嘛去了?戰俘可一直就在大同,為什麼不去救?

當然,林鳳也是從心底里想留下這些戰俘的,所以確實動了一番腦筋,在經過最初的安頓之後,想出了組織戰俘們參觀獨立團各個營連的活動,無論是訓練,還是學習、生活,都可以觀摩。

如此,的確是引起了很多戰俘的興趣,尤其是以士兵們為主。戰俘士兵們最驚訝的是在獨立團的官兵平等,團部的小灶雖然是跟其他營連分開的,但是伙食標準幾乎是一樣的,有的時候還不如作戰分隊。這種現象,在以往的舊軍隊之中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除此之外,林鳳還在營房中騰出了幾間房子,別出心裁地搞出了一個團史館,儘管場地和佈展都是十分的簡陋,但是館中陳設的實物和獨立團的戰績和榮譽都是真實的,有森田范正、原口啟之助等鬼子指揮官的軍刀,也有王建波、馬曉慶等烈士的光榮事迹。

林鳳十分的傷心,從部隊中挑出一些有文化的官兵成立團史編撰小組,廣泛收集整理各單位史料、實物、,全面準確梳理歷史榮譽、英模典型,把單位的戰鬥歷程、烈士的英雄事迹全面展示出來。

常凌風也曾經去過幾次,還給林鳳提出了幾條意見。畢竟在以後的部隊每個連隊都有自己的榮譽室。

關於團史館,獨立團的兩位軍政主官還有一段精彩的對話。

那是在團史館完成佈展的當天晚上,兩人一同前去查看。

常凌風動情地說:「一棵樹,樹冠有多高,樹根就有多深,這是歷史和現實的隱喻。如今日寇尚未驅除,還不曾到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的時候,團史中那『一個個鮮活的面容』背後隱藏的啟發打贏將來的戰爭的制勝之道,仍需要我們去挖掘、借鑒、傳承和發揚。」

作為一個後來人,常凌風更加懂得小推車裏的偉力、蘋果里的紀律、酸菜里的模範,「嘀嗒」聲里的忠誠以及「半截皮帶」里的信仰,蘊含着我軍不斷奪取勝利的真理之光、勝戰之道。

常凌風說:「每一次向團史的回眸,都是一次思想的點名、精神的整隊。」

林鳳對這句話十分的認同,他說:「部隊的光榮歷史,記錄着昨天,啟迪著今天,指引著未來!」

戰俘們參觀了團史館之後,反響很好。他們一直都在鬼子的戰俘營中沒日沒夜的幹活,對於外界的事情一概不如,見到獨立團在短短的兩年的時間內,發展壯大成現在的規模,而且勝仗是一仗接着一仗,對這支部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很多戰俘跟獨立團的官兵打成了一片。

一個清晨,八號首長和林鳳找到了常凌風,向他傳達了軍區的命令。

八號首長說道:「現在的華中,也就是武漢以東,長江南北兩側,北至隴海路,南至浙贛線,東至東海、黃海之濱的廣闊地區,正是咱們中國的心臟所在。新四軍組建集結開赴前線時,正是南京失守、日軍在津浦線上南北同時開進、發動徐州攻勢之際。

我們在江南部隊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調集三個支隊的偵察兵和抽調部分幹部組成先遣隊,於去年4月下旬深入蘇南敵後,實施戰略偵察。延安方面作出了關於開展華中游擊戰的指示,要求他們在偵察隊出動之後,主力即可跟進,在皖南、蘇南地區的廣德、蘇州、鎮江、南京、蕪湖等五地之間建立以茅山為中心的抗日根據地,爾後分兵進入蘇州、鎮江、吳淞三角地帶和北渡長江,開闢江北。

年初,江北指揮部和江南指揮部相繼成立,部隊獲得進一步擴展,從原來的4個支隊8個團隊、兩個直屬大隊的編製序列,共計1萬餘人。增加了五支隊、六支隊,江北游擊縱隊、新四軍游擊支隊、豫鄂獨立游擊支隊,豫鄂挺進縱隊、江南抗日義勇軍等新的武裝。

鑒於目前察南相對平穩的態勢以及江北最新的形勢,上級決定調你前往江北打游擊,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對於這個消息,常凌風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空間上的跨度有點大了一些。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會被調往江北進行游擊作戰,於是有些驚詫地看着八號首長和林鳳。

林鳳苦笑說道:「你別看我,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的!」

兩人搭檔了一年的多的時間,其實並不算長,但是這對軍政主官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林鳳也習慣了和常凌風搭檔,猛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比常凌風的反應還要強烈的多。也曾經試圖向上級首長請求留下常凌風,但是被拒絕了。

常凌風對江北的部隊還是比較陌生的,組建之初,國民黨規定這支部隊只能在皖南、蘇南、淮南等地活動,不能跨界越境,也不能成立地方政權,更不能發動群眾武裝,這實際上是套他們頭上的「緊箍咒」,置新四軍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但是這支富有革命精神的軍隊當然不能坐以待斃,領導人們商定了「向南鞏固,向東作戰,向北發展」的戰略方針。他們突破頑固派的限制,將部隊開赴大中城市周圍,在水陸交通幹線兩側和塘渚濕地的廣大農村組織群眾,不斷發展壯大自身力量。

事實上,在大江南北的第一仗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進行的,四支隊在蔣家河口的伏擊戰,一支隊在韋崗的伏擊戰,都具有水陸交通線上的游擊戰特點。《沙家浜》這個劇本就凸顯了新四軍在蘆葦盪里的鬥爭生活。

因此,常凌風對加入這支部隊是比較嚮往的。但是,他又捨不得離開這裏朝夕相處的兄弟們,頗有些左右為難。

接下來的形勢,對於南方的部隊而言將是異常的艱苦的。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以後,日軍對南京政府採取以政治誘降為主、軍事打擊為輔的政策。接着,道貌岸然的汪照明出走降日,老蔣制訂了「限共、防共、溶共」的反共政策,進而在湖南平江、河南確山等地製造了一系列慘案,然後升級為三次反共高潮,甚至不顧民族大義,與汪偽勾結,祭起「曲線救國」的靈堂,與日、偽、頑同流合污、相互勾結,欲置中共於死地。

到了南方,也許正能替這支部隊做點什麼。

最終,常凌風無條件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當然,上級也並沒有打算讓常凌風只身前往,而是允許他挑選戰鬥骨幹過去,在江北,他將建立一支新的游擊大隊在敵後活動。至於獨立團這邊,林鳳成了軍政一肩挑,由王成任副團長兼參謀長。

常凌風要離開獨立團的消息很快就在七星鎮傳開了,黑狼、劉一鳴、趙志家、關孟濤、王三炮、鍾家三兄弟、山鷹、黑熊、陳林書、祁山、周寶、田虎、守富、大黃、大勺等一干已經確定跟着常凌風南下的官兵自然是忙着收拾行囊、相互道別,還有很多想去又不在名單之列的官兵依舊在私下打聽着有沒有再增加名額的可能性。

終於,離開七星鎮的日子到來了。

這天早晨八點鐘,常凌風和黑狼等人將和獨立團告別,穿過諸多的敵占區南下,開始他們新的征程。

但是,一大早天還沒有完全亮,劉一鳴就發現常凌風不見了。

對於常凌風的去向,葉知秋倒是猜出了幾分。她悄悄地向鎮子北側的後山上走去,由於走路很快,酥胸急速起伏,俏臉已快變成了深紅色,她小巧的鼻翼微張,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到了後山,微帶暖意的薄霧漸漸散開,遠處的山巒在晨曦中顯現出起伏的淡影;迎著初升的旭日,鳥兒清脆地叫着,飛向遠方。

葉知秋深吸了一口氣,一雙靜若秋水的美眸四下閃爍,搜尋着。

終於在一座墓碑前看到了常凌風的身影,晨曦中那個身影竟然是如此的柔弱,葉知秋的心驀地一揪住。

她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到常凌風。

那是劉一刀的墓。

「劉大哥,我要走啦……事情太突然了,我來跟你道別……」

常凌風在墳前點燃了三根香,摸著墓碑上的字,慢慢的坐了下來,在墓碑前還有一隻燒雞一壇白酒,酒蓋已經打開,濃郁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之中。

但是常凌風知道,劉一刀是愛喝好酒的,只是條件有限,又要給官兵們做表率,所以一直忍着。

「劉大哥,您放心吧,等到了江北,我也會經常想起你的,這裏以後就拜託政委和王成他們經常過來看你……我還記得在石頭山上酒的味道……」常凌風拿起酒瓶,慢慢的將其倒在了墓碑前面,直到三根香燃盡,常凌風還是坐在那裏,絮絮叨叨的說着從前的往事。

他和劉一刀之間的故事實在是太多了,若是沒有劉一刀,常凌風也不可能發展的這麼快。可以說,常凌風是站在了劉一刀的肩膀上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切。

現在劉一刀去了,常凌風心裏頓時變得空落落的說不出的落寂。

跟劉一刀絮叨了半天,常凌風拎着一個竹籃又挨個走到了王建波、馬曉慶、唐三彩的墓前祭奠,和他們每個人都說了一會兒。

最後,來到了沈雪凝的目前。

「雪凝,對不起,今天過來看你是跟你道別的……」

葉知秋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淚眼婆娑。

忽然,常凌風吹起了哨聲,悠揚輕靈。

葉知秋從旁采了一束鮮花,捧到了沈雪凝的墓前。

常凌風看了看葉知秋,沒有說什麼,彎腰拔去墓上的草根。葉知秋滿心疑惑,卻不敢作聲,見狀也跟着上前拔草。然後不待常凌風吩咐,便打開提籃將裏面的祭品一一擺到墓前,再退到常凌風身後。

她以為常凌風會繼續說話,不料他什麼也沒有說,只獨自站在墓前,沉默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陣陰風吹起,草葉旋飛。

常凌風方坐下來,執壺倒了三杯酒,一一灑在墓前。

常凌風忽然幽幽一嘆:「雪凝之後,再無雪凝。你當日離我而去之時,可也懷着一腔不舍嗎?」

葉知秋只靜靜站在一邊,看着,聽着。

卻聽得常凌風不再說話,表情漸漸趨於平淡,看似並無悲傷之感,可葉知秋卻看得出來,常凌風對沈雪凝那種愛意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消逝和沈雪凝的離世而消解,反而已經入了骨髓,無可化解。

葉知秋咬着嘴唇,她覺得沈雪凝是幸福的,即使香消玉殞了還有人愛着她想着她。

忽然常凌風目光微迷,向晨曦中傲立的白楊林投去欣賞的一瞥,緩緩的道:「離家猶是少年身,歸來已成報國軀。很多官兵都說過『等打完仗就回老家』,短短的一句話,卻是他們走上戰場前最真摯、最樸素的願望。沒想到,很多人和我們天人永隔。我們經歷了一段歷史永誌不忘——團結禦侮、浴血奮戰,像雪凝一樣的中國人義無反顧投身到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洪流之中,血戰到底、抗戰到底,中華兒女譜寫驚天地、泣鬼神的愛國主義篇章。」

葉知秋先是一怔,隨後跟着喃喃地說道:「惟願山河無恙、家國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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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陸戰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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