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城門之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城門之別

單明曦從娘家得了花甲之茯苓,想着顧予初近日來勞心家事,重傷恢復在前,其後又被迫接受關於姬和的指婚,必定心神不寧,鬱結難舒,於是拉着凌子域登門去看望。

顧予初也是受寵若驚,畢竟單明曦從前和自己可是談不上交往過密,甚至可以說是打心眼裏看不上自己,如今非但惦記着自己不順之處境、登門寬慰不說,還送上了如此珍貴的藥材。

兩個刀光劍影都不曾懼怕的女將,今日在凌家兄弟的陪伴下,坐在一起,竟然有些拘謹和不好意思。

「你們倆這是怎麼了?有男人在側,裝起賢淑來了?」凌子域打趣道。

單明曦表面上陪着笑,暗地裏對凌子域下了手,他痛苦不堪的表情已然說明一切。

顧予初沒忍住偷偷笑了起來,凌不惑跟着嘲笑道:「任憑你從前多囂張,這世上總有一個能夠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人存在,都是報應!」

「切,你好意思說我?!你比我強到哪裏去?我好歹就一個報應,你有幾個,現在可還說不準呢!哎呀……」凌子域話剛落音,又是一頓齜牙咧嘴。

「別瞎得瑟!」單明曦警告道。

「我覺得凌太子說的很有道理。」顧予初白了凌不惑一眼,附和道。

凌不惑淺嘆一口氣,沉默。

「什麼太子不太子,現在可是換人了,就我們四個人,別搞這套。」凌子域一邊揉着發漲的大腿,一邊擺擺手回道,「不過,也是沒想到,換了個府邸和身份,桃花運竟然也調換了個……」

話音未落,凌子域預判了單明曦桌下的路數,逮住她的手,勾住她的腿,挑眉寵溺一笑,接着說道:「如此,我是要好好謝謝兄長。」

「別瞎得瑟!」凌不惑學着單明曦的話冷麵懟道。

「不過,桃花運這種東西,主要看宿主的態度,迎則綿延不盡,拒則稍縱即逝。你要相信他,他這個人這一世無非兩種樂趣,其一,運籌帷幄,以一持萬,其二嘛,不過就是個你罷了。若你非要他做個選擇,我想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只不過偌大的北凌需要他,他也只能委屈自己,辛苦了你了。」

凌子域玩笑之中為自己的兄長說盡了好話,這到讓顧予初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就坐不住了?不至於吧,看來他平日裏情話說的太少,哎,無趣!不過嘛,這洞房未入,一切都為時尚早,據我們一母同胞的體力和心力,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他可以的。」凌子域邪媚的笑道,一個人口若懸河,不亦樂乎。

「你可以了!」凌不惑瞪着自己這個不著調的弟弟,很是無奈。

「明曦,他可以么?」顧予初稟著笑意,裝作似懂非懂的,問到。

凌子域和凌不惑兩兄弟被驚呆了,談起閨閣之樂,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豪放,凌子域一臉「任重道遠」的肅穆之色看向自己的兄長,卻被單明曦不假思索的回答破了防線。

「不太可以!」

「你認真的么?」凌子域見如此不被心上之人肯定,一臉慍色。

「當然。」單明曦面不改色的答道。

「今晚你給我等著,別求饒。」凌子域放下狠話,氣鼓鼓的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顧予初抿著嘴,一臉的得意和爽快,可在與凌不惑對視的一瞬間,又眼神躲閃,略有尷尬。

而後,她舉杯與單明曦共飲,為治住凌子域這張賤嘴而明目張膽的慶祝著。

凌不惑這邊也悠然舉杯,一句「祝你成功」,讓凌子域更是氣急敗壞。

可這樣三打一的和諧的氣氛並未維持多久,吾岑急匆匆的來報,說姬和爬上了永誠門的城門之顛,說要見凌不惑最後一面。

「尋死覓活又搞哪一出?!」凌不惑一臉反感,不自覺的看向顧予初。

「先別管那麼多,救人要緊,你快去看看吧!」顧予初平靜澹然的說道,她見凌不惑仍在猶豫,催促道:「不想我還沒過門就傳出善妒狠毒的罵名來,就趕緊去!」

凌不惑這才起身,隨吾岑出了門。

顧予初心煩意亂起來,她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陷入了沉思。

「真是隨了她的好母親!」凌子域沉着臉,都囔了一句。

單明曦推了推他,接着問向也拿不定注意的顧予初:「你要不要也去看一看?有些事情,眼見為實。」

「今日怠慢了。」顧予初抱歉道,畢竟凌子域和單明曦今日在府,可他和凌不惑卻都要丟下賓客出門,很是不懂禮節。

「得了,別搞這套,我們一起去看看。」凌子域提議道。

於是三人,當即起身,出了府門。

永誠門是連接雲京內城和外城最重要的城門之一,內外城集市互通,每日往來百姓商旅絡繹不絕。

現下,永誠門下就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還不斷有百姓從內城外城湧來。

姬和一身紅嫁衣站在永誠門最高處的女牆上,春風拂面,紅色衣裙隨風而動,可她白皙的臉頰精緻卻看起來毫無生氣,但這不並妨礙她成了這座古老城牆上最孤獨的美麗風景。

凌不惑一邊登上城門,一邊質問守城首領,關卡重地,怎麼將人放了上來。

首領一臉愁容,說姬和以太子側妃的名義,說與太子事先約好在此地,有要事相商,而後自己爬上了城樓,被守衛官兵發現后,便要挾人去太子府報信。

凌子域陰沉着臉,後悔自己前幾日的心軟,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放任她們母女見面。

姬和遠遠見凌不惑來了,不允許他靠近自己,並要求屏退眾人,單獨與他說話。

「又發什麼瘋,快些下來!」凌不惑訓斥道。

誰料姬和不但沒有傷心,反而莞爾默然一笑。

「我沒有瘋,我只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我沒有功夫與你說這些,你快些下來,否則跳下去就是真的一了百了了!」

「一了百了有什麼不好?」姬和笑着淚流滿面,而後溫柔的看向凌不惑,說道:「不惑哥哥,我知道是你,我也知道我一錯再錯,可我回不了頭了。」

「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我告訴你,想要用這種方法讓我憐惜你,或是赦免你的母親,只會適得其反。」

「那些於我來說都不重要了,你不用擔心。」姬和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抬頭輕輕的說道,「這一年裏發生了太多太多,我都原諒不了自己,又怎會奢求你的不計前嫌,母親說得對,我的確是無用又可笑。」

凌不惑沉默,這樣的姬和,彷彿寒風中獨自飄零的落葉,無力又無念,註定再無來日,他本來堅硬的心不自覺的為之動容,刨去她不計代價的要擠入他與顧予初之間的反感和憎惡之情,這個曾經純真無邪的小女孩仍是他的表妹,他又怎會無情到任由她受人蠱惑而自絕於世,於是他軟了語氣,試圖勸慰道:

「不管你的母親同你說了什麼,你要知道,你和你的母親不同,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今天你決定就這樣結束一切,才是真的回不了頭。」

「謝謝你,不惑哥哥。」姬和悲寂的笑了出來,臉頰上縱橫的淚痕一如她放下的心事,她停頓了一會,慢慢蹲了下來,凌不惑以為她想通了,誰料,她道了一句「對不起,再不見了」,便毫無留戀的縱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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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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