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我知道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三輛車帶着物資駛離京城，向著不同的方向絕塵而去。
王少白和馬蕊他們兩輛車從南邊出京，張彥明獨自走東邊，在四方橋換車。
他要先去魯爾參加關外大軍區的表彰會，攝影車直接去冰城。
冰城那邊將有兩名省電視台的導演負責片子的攝錄工作。
不是張彥明偷懶，實在是他抽不開身，而且錄製鏡頭也不是什麼需要技巧的難事兒，這會兒只是錄製素材，後期的剪輯製做才是考較水平的時候。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就這麼放心的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幾個同學來負責。
各地的電視台他已經派人去溝通了，會整理另外一份素材過來以供後期選擇。
他並沒有完全按照老院長的吩咐去做，要不然他就不會和同學說最短三十分鐘最長兩個小時了。
他是打算剪出兩版，一版是交給學校的作業，一版完全按照紀錄片來製做。紀錄電影。
在夢中世界，後期所有的一切新聞影片都是圍繞着長江流域，嫩江和松花江只是在地圖上標示一下提了那麼幾嘴而已。
他承認，長江流域地域廣，涉及的省份和人口多，災情大。
但仍然理解不了對黃河流域以及嫩江松花江珠江這些受災地區的忽略。。
事實上，關外這邊的災情絲毫不比長江流域輕鬆，最早發生汛情，最早進入險期，最早投入部隊，最早出現犧牲。
六月二十七號，嫩江發生第一次洪峰，六月三十號，國防總發出關於江淮流域防汛抗洪工作的緊急通知，而一直到七月二號，長江上游出現第一次洪峰。
這時候關外已經澤瀉千里了。一百五十年一遇的洪水呀，僅僅守衛一個油城，一個團就沒了，回來不到二十人。而險情不止油城一地。
「我們正往大壩上運輸抗洪物資，忽然決堤了。
我前面的一整排解放141瞬間消失了，大壩兩旁的樹木也瞬間消失了。
我馬上嘗試掛倒擋往後開，可以掛了幾次，都沒掛上檔，嚇得手抖得厲害。
掛上倒檔后，開始往後倒，後面首長的吉普車還不了解情況，我就用解放141頂着吉普車倒車。
大壩外面比中間堅固，我的解放141和車上的戰士，還有後面吉普車上的首長都活下來了。吉普車被我撞的前臉都沒了。
各種車輛，解放卡車，火車是整節塞滿沙袋，整節車廂往缺口裏扔，為了堵決堤的口，但還是堵不上。
事後我連續做了一星期的噩夢，現在還心有餘悸，死得人太多了。
我們團兩千多人，回來一千兩百多個。
那些找到的戰友的遺體一具一具的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上，就那麼擺着，找不着的就永遠也找不着了。」
這是一位計程車司機，當年的解放141司機的一段關於嫩江大壩的記憶。邊說連流淚。
那會兒不像後來軍備物資齊全，那會兒許多士兵連帳蓬都沒有，很多地方就是以連隊為單位露天睡在堤壩上休息，被蚊子咬的滿身包都不醒，冷了就蜷起身體。
……
七月十六號，黃河出現第一次洪峰，七月十七日，國防總再次發出關於做好長江抗洪工作的通知。
整個黃河流域甚至還不如嫩江松花江，各種新聞里提都沒提過。
……
在這場濤天大劫中，各地湧現出的悲壯故事數不勝數，人性的光輝照耀了整個國家。
江州部隊撤離的時候，百萬百姓哭送別離，那不是為了拍攝擺出來的，那是子弟兵用命拼出來的，換回來的。
有名有姓的犧牲者只有那麼幾個，一個等字涵蓋了多少哭泣的家庭？
他們為了什麼？付出了什麼？得到了什麼？
其中有一些部隊已經裁撤，軍旗告別儀式都舉辦過了，一聲命令毫不猶豫衝上險灘，他們又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以後會做什麼，但我知道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從抗洪前線上撤下來的這些已退老兵，很多人連個正經工作都找不到，誰知道他們曾經做了什麼獻出了什麼？
……
張彥明一路上思緒繁雜，心情複雜，躺在後座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回到了魯爾。
直接回到院子，張彥輝沒在家，院子裏幾條小狗圍攏過來虎視耽耽的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不斷的呲起小奶牙向他發出稚嫩的警告。
台階上兩隻貓咪懶洋洋的往這邊看了一眼就不再理會了，繼續眯着眼睛享受着太陽的撫摩。
給兩個司機安排了房間，避開氣勢洶洶的小奶狗，張彥明上二樓打開自己的房間，裏面挺乾淨的，家政人員會定期過來打掃，不用他動手收拾。
把被褥抱到陽台上曬著，他自己沖了個澡從裏到外換了一身衣服，去掉一路的疲憊，然後去公司里轉了轉。
這邊楓城實業和投資公司已經分開單獨運營了，但還在一個院子裏。這院子有那麼大，兩個公司在裏面也不過才用了不到一半。
算上宿舍和食堂使用的，還空着一頭。
紅梨公司魯爾分公司已經在正常運轉了，負責人是從紅空聘過來的一個外籍華人，正在着手準備關外這邊養殖種殖基地計劃，就趕上了這場大洪水。
天災人禍誰也沒有辦法，公司只好把計劃暫停，開始搜集這邊的可外銷產品資料，為將來出口做準備。
街角那棟歐式城堡式老樓這會兒已經啟用，招了一些老匠人過來，一邊帶徒弟一邊設計產品，還沒對外營業。
張彥明過去和幾個老匠人見了一面，坐着聊了一會兒。
裁縫，皮匠，金銀匠，鞋匠，就是沒找來織匠和綉匠，那個是江南一帶的特色，想招人過來難度有點大，將來估計也是採購為主，想找人只能靠機緣。
張彥明來之前已經把家裏人的相應尺寸量了，這會兒加上自己的交給了一眾匠人，又說了一下自己的一些想法，畫了幾張草圖供他們借鑒。
這算是這裏的第一批定製服裝了，大夥的熱情都比較高。
終於有活兒幹了呀，這些老人和年輕不一樣，拿着錢不做什麼事兒心裏不塌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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