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最終定格點:1989

第104章 最終定格點:1989

第104章最終定格點:1989

「我曾經親口答應過您,朱可夫司令員,這個國家的未來總有一天會更加美好,但那卻不屬於我們。只是現在,我曾經親口允諾過您的承諾也即將失去控制化作泡影,當我們在另一個世界相見的時候,您會因此怪罪我嗎?」

「我不知道這瘋狂的一切會以何種方式來收場,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還有這個國家即將所做的一切將會改變整個世界。」

「沒有人能預知未來的對與錯,就算是曾經在您面前自詡為未來之人的我,現在或者說早已經失去了這個能力。觸手可及的近在眼前未來就像是一匹脫僵的野馬,我試圖拽住韁繩卻徒勞無功,一個在擎天老樹枯萎之後新生的綠葉元帥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想說的話還有很多,但是我的腦力已經不足以支撐我記起太多我們之間的那些回憶了。我想我已經太老了,司令員同志,老到我自己都想了卻此生離開這個世界。但是這個國家還需我去為她完成最後一件事情,一件我必須履行誓言去恪盡職守完成的事情。」

窗外的世界陰雲密佈中降下點點雨水,一身戎裝在身、胸前掛滿了勳章的白髮老人合上了面前的日記本,收起了那支像是老古董一般的滿是磨痕鋼筆,從書桌前直起身來的姿勢都因為久坐而顯得稍有困難。

一直在一旁默默等候的警衛員立刻沖了上來,不假任何虛偽做作地主動伸出雙臂想要攙扶住老人避免其跌倒,但所幸老人的硬朗身體還不至於到當場摔倒的程度。

「我很好,伊薩,不用扶我,我還沒老到需要年輕人去攙著走的程度。」

老人拒絕了警衛員的好意,示意其可以稍稍退後,自己能夠自主行走而無需攙扶。

即便如此,得到了老人授意后的警衛員還是格外小心寸步不離,一直跟在距離老人半個胳膊的距離走在其身後,以防止任何突發情況的來臨或者遭遇不測。

老人的確沒有撒謊,以他的這個年紀來說,走路的姿勢至少要比同齡人看上去年輕至少二十歲,那個曾經被西方媒體譽為「全蘇聯最危險男人」的硬朗作風至今猶在,即便是殘酷無情的時間也只能將其稍稍削減而無法徹底泯滅掉。

老人雖然步伐硬朗,但卻走的很慢、很慢,彷彿是在思考什麼忘記了的事情,生怕走出房間之後就會徹底想不起來了一般。

忽然,一直在緩緩向前走去的老人停下了腳步,扭過頭來之餘的突如其來話語讓年輕的警衛員始料未及。

「伊薩,我今天是不是忘記喝葯了?」

老人在距今三年前的一場事故中遭受過足以發生癌變的過量核輻射。

雖然有這個國家最好的醫療團隊為其診斷開藥和持續性治療,但包括老人和年輕警衛員在內的所有人都無比清楚,這隻不過是稍稍緩解了痛苦和拖延了即將到來的死亡而已。

年輕的警衛員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卻又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

「元帥,您今早喝過葯了,我親手為您端來的水和葯,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您難道忘記了嗎?」

「唔」

面色表情中沒有任何身體內在痛苦流露出來的老人稍稍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因為自己的年老多忘事而捶胸頓足。

「但願我還沒忘記坦克怎麼開、車長怎麼當,近衛第一坦克集團軍現在用的是什麼坦克?是T80BV嗎?」

警衛員用有些錯愕驚訝的眼神盯住老人愣了一下,他覺得老人不應該忘記這幾乎刻進了骨子裏的一切。

「最精銳的是T80U型主戰坦克,元帥。按照您的命令,伊烏什金元帥在去年年底就接收了最新改型的T80U主戰坦克,這是在您退休回家之後發生的事情。」

老人沒有忘記自己在去年年初時,為了把T80U的最新改型優先部署到駐東德的近衛第一坦克集團軍,而跟那群國防委員吵架吵到幾乎指著國防部長鼻子當場破口大罵的場景。

也許是看在他為這個國家犧牲和貢獻的東西實在太多,以至於把自己的兩個兒子全都搭了進去、妻子間接因此而死的份上。國防部長彷彿是為了可憐老人而最終在一聲無奈嘆息之後批准了這個計劃,老人一手帶出來的老底子部隊近衛第一坦克集團軍,成為了全蘇聯第一支裝備最新改進型T80U主戰坦克的部隊。

「那就好,把我這個快要死了的人拉出來去干那些誰都不想乾的臟活兒,他們總得付出點代價才是,這幫該死的蠢貨.」

老人嘴裏罵罵咧咧地拉開了房門,門外的潮濕冷風當即撲面而來席捲了全身。

警衛員並沒有因為老人的罵罵咧咧而多說什麼根本不必要的話語,僅僅只是跟着老人的步伐繼續一語不發地走在身後寸步不離。

警衛員雖然年輕,年輕到就像老人當年為了保衛這個國家而浴血廝殺奮戰時一樣的年紀。

但就像很多同齡人都心裏清楚的那段故事一樣,伊薩知道這個民族、乃至是這個國家都虧欠這個已經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老人太多太多,多到了足以把老人的精神壓垮、讓其變一度變得瘋瘋傻傻,完全不像是那個西方媒體口中曾經的「全蘇聯最危險的男人」。

這個國家和民族虧欠老人的一切,早已多到無法用任何實質性的物質和名譽去加以彌補,多到這個老人就算指著國防部長的鼻子破口大罵,也會被內心有愧的國防部長主動去一笑帶過報以原諒的程度。

警衛員及時為老人撐起了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雨傘,防止那些撲面而來的雨水將老人的衣衫打濕導致着涼。

門外的雨中景色鬱鬱蔥蔥,花壇里裝點着的綠茵與紅花透露著這處獨棟花園別墅主人特殊而尊貴的地位,儘管這空蕩蕩的一切已經永遠無法彌補老人心中巨大宛若黑洞一般的缺失罷了。

在連接着房門一路通往院子外主路的主幹道上,一支早已準備好的車隊正在等待着老人的到來,一位看上去比老人的年齡還要大出兩三歲的老頭正撐著雨傘在車門旁等候。

很是相似但卻又有着明顯本質不同的軍服說明了這位老頭少將和老人的身份有別,但加快了腳步來到了老頭身邊的老人卻難得露出了笑容,宛若見到大半輩子都沒見到過的老朋友一般開心無比。

「我可沒想到你會親自來,他們允許你和我一起打這場仗了?」

顯然,老人認得面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大幾歲的老頭,就算是有些健忘和受過嚴重精神打擊的幾近報廢腦袋裏,也依舊沒有將其的名字和面容忘記。

同樣是白髮蒼蒼的老頭沒有用語言回答,只是稍稍點了點頭。

身上的東德人民軍少將裝束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一些,但寒氣卻侵徹不透這具依舊相當硬朗的軀體依舊能安然屹立。

「時間不多了,把你的事情辦完,我們距離趕到機場只剩下不到兩個小時了。」

被加以提醒了的老人若有其事地緩緩點了點頭,在身旁警衛員撐著的雨傘保護下又慢慢地回過身去悄然看了一眼這棟身後的獨院別墅。

渾濁的雙眼之中彷彿是在一剎那間思考着什麼,但心中有事的老人終歸沒有將之化作語言的形式和盤托出。

早已為老人拉開的後車門迎來了此行要接的正主,規模並不算大、僅有三輛轎車的車隊在關上了車門之後飛速離開了街道向著遠方駛去,空留這棟曾經發生過許多故事的別墅在陰雨之中獨自飄搖。

在雨中不斷前行的車隊最終在一座寂靜的陵園前停下,這裏是地處莫斯科近郊的孔策沃烈士公墓,一座安葬著許多英靈與無數英雄故事的埋骨之地。

不待車子停穩便第一個下車的警衛員邊跑邊撐開了雨傘來到車尾站定伸手拉開了車門,從車內穩健邁出的老人卻做出了一個非常出人預料的舉動:他拒絕了警衛員的陪同並示意所有的隨行人員都留在這裏,接下來的事情他希望只有一人去經歷發生。

「元帥,請至少帶上雨傘!您會因此生病的!」

已經獨自矗立在雨中並邁步向前走去的老人並沒有報以任何的回答,知曉著老人此行要去做什麼事的另一位老頭拽住了幾欲上前的警衛員,向著那張年輕而又焦躁的面容以極為平淡的語氣開口說道。

「他不會在這裏倒下的,相信他!一個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都沒被徹底擊垮的男人,又怎麼會被這場小小的陰雨給摧毀。」

已經踏入了陵園內林蔭小道的背影屹然挺立卻又顯得有些落寞,望向那背影的老頭眼神彷彿能跨越漫長的時間隧道,完整而清楚地洞悉到過去那已經發生過的一切歷歷在目。

「這是他最後的私人時間,讓他去做他自己想做和該做的事情,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他了。」

陰雨之中毅然挺立的背影依舊在繼續前進,淚水從眼角劃過與臉龐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淌入了早已被打濕的衣衫,昭示著那即將到來的凄涼一切。

老人的名字叫做馬拉申科,而那個穿着東德人民軍少將裝束的年紀更大點老頭

名叫米歇爾.魏特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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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蘇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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