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送別
第88章送別
原以為從自己口中聽到了斯摩棱斯克會戰艱難程度后的基里爾三人會就此退卻，早已將這追隨在自己麾下的三人當成了摯友的馬拉申科，根本不想讓他們跟着自己投身到斯摩棱斯克這個吞噬了數十萬生命的人間絞肉機里。
但令一語道盡后的馬拉申科所沒想到的是，迎難而上和不畏生死的道理自古以來就不是一個嘴上說說的玩笑，當男人之間那種最真摯的友誼被蒙上了一層生死戰友情之後便更是如此。
「再大的困難我們也可以一起克服，車長同志！有你在我們身邊指揮，那些德國人根本不足為懼！」
「對，就像尼可萊說的那樣！只要我們這個車組還在一起，那些德國人就無法擊垮我們！」
「長官，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你不點頭答應的話我們是不會放棄的，你就帶上我們這個車組一起前往斯摩棱斯克前線吧！」
在那早已被歷史的塵埃註定又無比遙遠的後世，那時候的林傑還只是一名從莫斯科留學回國后的普通「海龜」上班族。
在那個人心冷漠又物慾橫流的拜金潮流下，懷着一腔校園熱血初入社會時的林傑見慣了太多太多的背叛與拋棄。
從最初的震驚憤怒到最後的麻木不仁。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的林傑躺在床上感受着一整天喧嘩忙碌后那猶如黃金般珍貴的片刻寧靜時，習慣於拿起自己的手機去翻翻通訊錄的林傑總能一次又一次地找到那些早已變成空號和停機卻又不忍刪去的號碼。
身為一個理想主義者的林傑總是希望自己的朋友和身邊的環境能向那最美好的方向發展，可殘酷的現實卻一次又一次地將冰冷人心化作的荊棘倒刺潑在他的身上。
當冷漠和無助中的林傑發現自己的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像「傻子」一般，是懷揣著對人心美好希望的理想主義者時。曾經在校園時代所積累下的幼稚理想終於在這一刻被殘酷的現實擊的粉碎，為了保護自己不被他人傷害的林傑，不得不像周圍所有的人一樣將真心掩飾起來以「面具」示人。
如果按照那本已是既定的軌跡繼續發展下去，人生的命運之輪正在向前緩緩轉動的林傑只怕終此一生都會將這張以「面具」示人的面孔繼續保持下去。
但當一覺醒來后的林傑化身為了早已泯滅在歷史長河中不被任何人所銘記的馬拉申科，在這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下第一次感受到了不以面具示人的大家竟然可以將人心升華地如此真切，凝聚在同一面旗幟和同一個理想下的同齡人夥伴，就好似完整的意志般不摻任何虛偽與醜惡。
那些在破碎之後深埋於林傑心中的理想碎片終於在此刻再度凝聚發芽，看着自己心中的理想竟能在這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下一點點化作現實，內心中百感交集又五味雜陳的馬拉申科，終於可以激動而欣喜地肯定這些追隨在自己麾下的戰友們並不只是單純地嘴上說說而已。
內心中彷彿有一團熾熱火苗在熊熊升騰中的馬拉申科，終於在心中那重新匯聚在一起的理想支撐下從床邊站起身來，平舉於半空中的右臂好似充斥着信仰與鋼鐵的力量一般堅韌頑強。
「在此起誓，我的戰友們！凝聚於同一面紅旗下的戰士們絕不會輕易消亡在敵人的炮口之下！從今天開始，直到這場偉大的戰爭以勝利結束，我們就是光榮而傳奇的177號車組！永不分離！」
當馬拉申科口中這激昂而又充斥着信仰之力話語以撼人心魄的魅力回蕩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時，一道在身旁之人的攙扶下單手拄著拐杖的趔趄身影，卻在這時遮住了從門外射進的陽光而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希望你不介意我打斷了你們的起誓，馬拉申科少校。但我想插一句嘴，你們177號車組還缺人嗎？」
當顫抖著受傷右臂的第五隻拳頭於半空中匯聚在一起時，凝視着面前之人那一臉堅毅中面帶微笑神色的馬拉申科卻並沒有再報以任何不必要的拒絕，相視一笑后的話語正如之前的大聲起誓一般充斥着足以令人為之折服的力量。
「當然，歡迎你的加入，伊烏什金少尉。」
在即將動身乘火車前往斯摩棱斯克前線的最後一刻，臨行之際的馬拉申科卻從匆匆而來的彼得羅夫政委手中接過了一份令其始料未及的禮物，一套鋥亮的蘇軍坦克兵少校常禮服與一套同樣嶄新的坦克兵少校防火作戰服。
「料想你此次前往斯摩棱斯克之行也肯定沒機會去後勤上換領一套新軍服，現在前線上的戰事各處吃緊，你原本上尉軍銜穿着一套中尉軍服的事情已經夠彆扭了，總不能讓你這個新晉少校繼續穿着中尉的軍服去斯摩棱斯克報道。」
「我們第20坦克師雖然損失不小，但是兩套少校的軍服還是拿的出來的。」
一語道盡后將手中的兩套嶄新軍服交到了馬拉申科手中原地站定，看着自己眼前的年輕人就好似送別自己親人般百感交集的彼得羅夫政委隨即摘下了頭頂的大檐帽，露出了那幾乎已經快要謝頂的黑白相間頭髮后隨之緩緩開口。
「多餘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馬拉申科，就像你說的那樣，軍人間的送別用不着興師動眾。基里爾這個孩子就交到你手裏了，你可一定要幫我把這個小傢伙照顧好，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成長到像你今天這樣的程度。」
報以堅毅的眼神凝視着面前的馬拉申科之餘隨即將右臂輕輕搭上了馬拉申科的肩頭，就此一別之後再見面不知將會是何日的彼得羅夫政委隨即最後開口。
「不論前線的戰事如何，也不論那些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德國人有多麼瘋狂。答應我，馬拉申科，一定要以英雄的身份再次活着回來！」
聽到彼得羅夫口中這以個人角度而非公職身份道出的真摯話語之後，眼角稍有濕潤之餘的馬拉申科隨即再一次將那已經向彼得羅夫政委保證過很多次的話語，在一記莊嚴的軍禮中脫口而出。
「定不辱使命，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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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