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先是一個人
第892章先是一個人
「嘿，別開槍！我們投降，我們沒有武器，我們投降！」
突如其來的大聲叫嚷打斷了正在朝身邊幾個指戰員下達命令的馬拉申科話語，距離最近的幾名紅軍戰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別！別開槍！我們投降，真的是投降！」
眼看槍口朝自己轉了過來的卡爾最先反應過來，更加大聲地朝着曾經的敵人們大聲叫嚷高舉著雙手，拚命地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武裝真的是想來投降。
從未見過這種場面更是第一次親歷的新兵馬丁已經被嚇得不行，被黑洞洞槍口指著的感覺幾乎令馬丁渾身汗毛倒豎，顫抖的聲音緊接着就向身旁的卡爾小聲嘀咕。
「卡卡爾，我們，我們不會被打死在這鬼地方吧？」
眼看着幾名持槍警戒的紅軍戰士已經邁著步伐端舉武器朝自己靠了過來，估摸著已經沒啥大問題的卡爾基本是用確定的話語向著馬丁小聲回復。
鼻血混着眼淚一下子噴了滿臉的馬丁心裏更加難過，壓根什麼事都沒做錯的馬丁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遭到如此對待。
稀里嘩啦的滿臉眼淚猶如泉涌一般從眼角傾瀉而出，完全聽不懂馬丁在說什麼的紅軍戰士來了脾氣，這個嘴裏一直嘰里呱啦怪叫不停的德國佬怎麼這麼不老實！？看來還得好好教訓一下才能讓這條希特拉的走狗老實下來。
「該死的德國佬，閉上你的臭嘴！吧啦吧啦地嘴巴不停廢話真多！」
當了快十年兵的卡爾對軍隊早已經厭倦，曾經的狂熱與忠誠信仰伴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消磨殆盡。一場接一場的接連不斷戰爭，令卡爾愈發擔心自己的小命，可能隨時都會湮滅於這架被標榜著神聖和不朽的德意志戰爭機器當中。
年紀輕輕卻沒什麼文化、為了混口飯吃順帶過上更好日子的馬丁選擇了參軍改變生活，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與俄國人頻繁交手的卡爾早已領教到了敵人的厲害。
「真要是想殺了我們的話早就已經做了，放心吧，沒事兒的。」
嘴巴里廢話連篇的馬丁此時此刻已經完全哭成了一個淚人。
大踏步上前的紅軍戰士抬腿一腳掃中了卡爾的膝蓋后窩，關節受力、身體失去平衡的卡爾一瞬間被迫跪倒在地上，內心非常清楚自己眼下到底是個怎樣處境的卡爾不敢有半點怨言、一語不發，僅僅只是繼續高舉著自己的雙臂保持姿態跪倒在地上。
「謝謝你們，我替他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了！」
「嘿，聽我說，他只是在告訴你們他想回家，他家裏還有媽媽在等他回去，沒有別的意思，我們已經投降了。」
「起來，快走！不走就槍斃你們！」
古老的中國對卡爾這種人和為人處事的方式有一種更恰當的形容方式。
渾身肌肉緊繃護倒在馬丁身上的卡爾，卻遲遲沒感受到雨點般的拳腳相向落在自己身上的痛感，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句忽然開口的冷語相向。
卡爾打心底里不想讓馬丁死在這場無意義的侵略戰爭中，不論戰爭的勝與負，在卡爾看來這與寶貴的生命相比來說都不值一提。
「人的心都是肉長的，都有縈繞一生的感情藏在心裏。」
「我參軍到俄國來只是想多掙點錢改善生活，我從小到大連一隻狗都沒殺過，更別說殺人了。我在俄國只餵過馬修過汽車，還按照命令跟着大家一起巡邏，我真的什麼壞事都沒做，我求求你們別殺我，我想我媽媽，她還在家等我回去過聖誕節，我求求你們別殺我.」
「你都聽到了？怎麼看這事兒？」
被突然發問的馬拉申科淡然一笑，臉上的面目表情就好像遇到了生活里的日常一般再平常不過。
也不知到底是過去了多少秒時間。
「摸摸他身上還有沒有武器，仔細一點。」
元首失去了自己還有成百上千萬的忠誠士兵任憑差遣，但對妻子和孩子來說自己卻是唯一的丈夫與父親。
不知何時來到了馬拉申科旁邊的拉夫里年科已經點上了火、抽起了煙，嘴邊雲霧繚繞之際隨之向著馬拉申科開口發問。
彷彿是無意識間的舉動，原本正在被搜查口袋、老實不動的卡爾，宛若一根離弦的利箭一般朝着近在咫尺的馬丁飛撲了過去，瞬間撲倒在倒地不起的馬丁身上將其護住緊接着便連忙開口解釋。
「怎麼看？」
「我什麼都沒帶嗚嗚，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別殺我.」
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人死之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是無關緊要的，一個人既然活着，就應該要以自我和對自己重要的事物與人為中心而活着。
完全不敢相信情況會是如此的卡爾驚詫地回過來頭來，看到的卻是兩名紅軍戰士端舉着手裏的武器一絲不苟、壓根不像是開玩笑的板着臉表情，一瞬間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卡爾緊接着起身，向面前兩名紅軍戰士千恩萬謝。
砰——
被神父授予了陪伴一生名字的卡爾，實際上卻是個完全與上帝背道而馳的堅定無神論者。
照着臉上徑直砸來、越變越大的厚底槍托結結實實地夯在了馬丁的臉上。
「哦，見鬼！馬丁你這個笨蛋！」
「我死之後哪怕洪水滔天」
頓悟了如此哲理的卡爾在戰場上或許算不上是一個優秀的老兵，但卡爾卻絕對是一個相當稱職的大哥。
被強制性搜身的卡爾依舊保持着一臉淡定、相當配合，但同樣被強制跪倒在地上的馬丁卻就遠沒有這麼淡定了。
兩名聽聞了解釋后依舊板著張臉的紅軍戰士顯然心情並不是太好，眼見局勢依舊無法化解的卡爾索性繼續保護著滿臉鼻血眼淚的馬丁賴著不走，他已經做好了自己被毒打一通的準備。
「你是這樣，我是這樣，政委同志是這樣，所有的紅軍戰士都是這樣。」
「當然，也包括那兩個希特拉的走狗，畢竟在是一條走狗之前他們先是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