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表情很不專業

()「嘀咕，嘀咕，嘀咕。。。」窗外的花雀一到寅時就叫了起來。

花藝睜開眼睛，看着花雀在窗邊撲閃著斑雜的翅膀，從一邊跳到另一邊，心裏一陣溫暖，伸出左臂，抿唇低哨一聲，花雀極有靈性飛落在花藝的左臂上，薄薄的尖喙朝着花藝啄了幾下，似是向花藝打招呼。

花藝心情大好，哈哈一笑道：「小花啊小花，本少今天要去做大生意，回來再侍候你哈！保證讓你吃飽喝足，嫉妒死戰少的丑雀！」

「嘀咕，嘀咕，嘀咕！」花雀撲閃著翅膀在屋裏歡蹦亂跳。

丹田的靈力充盈豐足，識海也比昨天大了半寸有餘。

花藝審視一遍后心滿意足，點算一下儲物袋，按照計劃，現在該去「和記」交貨。

「和記」是一間面向低階修士的雜貨鋪，物品種類繁多，包括符篆、法器、法訣、丹藥、陣旗等等，不但售賣，也可以低價回購，因為價格公道，所以深受南街低階修士的歡迎。

花藝售賣火焰符和全息石就是通過「和記」進行交易。

「和伯，看你今天精神氣爽，想必昨晚春風一夜，情場甚歡啊！」

「臭小子！一來就調侃和伯，沒大沒小的！」

「和伯，一樹梨花壓海棠是男人的終極境界，你眼神的笑意可出賣了你哈！」

「哈哈，你小子的嘴可比你的篆刻功夫不吝半毫。」

「嘿嘿，跟和伯你比，本少可是小巫見大巫，大巫見祖巫，無地自容。想當年和伯一手盤龍筆法一十八式，當真是黑石城一代宗師級的人物。」

「就憑你這句話，今天每一百張火焰符給多一塊靈石，每五塊全息石也給多一塊靈石。」

「好，好，好！和伯的豪爽俠義和你的筆法一樣，讓人津津樂道！」

花藝看着和伯左手捋著長須，一臉怡然自得的表情，嘿嘿一笑，從儲物袋裏將一疊一疊的火焰符拿出來，還有一堆的全息石。

早有伶俐的夥計過來清點數目，一共是三千張火焰符和一百五十個全息石，加起來一共是四百九十塊靈石。

花藝點了點頭，這是他一個月篆刻的總量，當然知道數目正確無誤，又叫夥計去拿符篆原材料，等會再一起結帳，然後笑着對和伯說道：「和伯，最近可有什麼好貨色？」

和伯側着頭想了想，嘿嘿一笑，說道：「一本三品法訣《空冥術》，觀想天地法相，有鍛神煉識，增強識海的作用，據說是佛界流傳過來的秘本，實在不可多得，售價六百二十個靈石；二把子母雙環，單個分開是二品法器，合起來卻是三品法器，戰鬥力十足，威力巨大，售價六百五十個靈石；一套符篆雕刻工筆，一代符陣大師向十早年所用，是否十級大師沒人知，可其六級符陣大師卻是舉世公認，這是絕無僅有流傳出來的孤寶了，今天我忍痛割愛，售價五百個靈石。」

和伯的確好眼力，看人售貨，兜售的都是別人需要的物品，不做多餘的無用功。

花藝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和伯這隻老狐狸，割肉得悄無聲息，剛剛好將儲物袋所存全部計算進去，如果傾囊所出，怕是房屋租期到了后，只能去城外跟妖獸比鄰而居了。

和伯看着花藝肉緊的樣子，心裏舒爽莫名，剛剛啞巴虧吃了那麼多，終於也讓你吃癟一次了，老臉如菊花綻放，神秘掏出一本法訣，扔給花藝，嘿笑着不語。

花藝一手抄住，值得這老狐狸使出壓箱底的貨色，看來是吃死自己了。於是好奇地一看，法訣封面寫着三個蒼勁的大字：天雷符。

天雷符不同於火牆符這類二級的法符，它雖同屬二級法符，但殺傷力巨大，更重要的是帶有一點麻痹的效果，說它是最接近三級的符篆恐怕也沒有人反對，試想一下，一張天雷符或者沒人在意，可是十張，百張呢？當萬雷齊發的時候，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二級法符如火牆符、荊棘符、冰雹符、沙陷符等等群殺的法符都有很明顯的缺陷，那就是敵我不分，所以銷量一直不大好，天雷符卻是以單殺法符位列二級，足見其威力。

天雷符深受修者歡迎，但是其製作困難。

天雷符對符陣師的靈力要求並不高，可它對符線的刻畫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而且佈局繁雜，神識稍微迷糊點的人給符線繞幾圈，別說下筆刻畫了，能不昏過去就謝天謝地了。嚴格上來說，天雷符的符線比三級火箭符更複雜，更耗費靈力和神識。

天雷符一張可以賣十靈石，這是對花藝最吸引的地方，可是能刻畫天雷符的符陣師都不願意將畫法流傳出來給人搶奪生意，所以他兩年前就托和伯尋找天雷符的畫法，想不到今天居然給他砸了出來。

花藝的呼吸頓時沉重了起來。

和伯很滿意現在這種場面達到的效果，甚至比想像中更有趣得多。

和伯很舒暢地坐下，翹起二郎腿，一臉得意地看着花藝，猶如一個穩坐釣魚台的老翁，餌放出去了，不怕你不上鈎。

花藝將書頁翻了一下，的確是天雷符真本，將視線吃力地從符線上面移開，戀戀不捨地合上書頁，輕輕摸著封面沉聲說道：「我買了！」

和伯一臉我知道你肯定買的樣子。

「嘿嘿，三百靈石，不多不少！」

「一百靈石，多了沒有！」

「二百五十靈石，血本無歸老實價！」

「一百二十靈石，像我這麼慷慨大方的顧客已經絕無僅有了！」

「二百靈石！今天開鋪的第一檔生意，當送你了，只圖個開門紅！」

「最多一百五十，一份價錢一份貨，你看這紙質多差，不知道經手了多少人了，還有這符線，居然墨痕模糊，等會買回去給其誤導，最後卻根本不能激發，本少豈不是血本無歸。」

夥計看着這本嶄新的天雷符真本，又看到花藝偷偷用手指甲抹過符線，再看一老一少如鬥雞般雙眼紅腫，不禁翻了翻白眼，這年頭的老實和大方的人真多！老闆是老實人，花藝是大方人，全黑石城的都是老實又大方的人。

「一百八十靈石！」和伯有氣無力坐下，滿臉痛心疾首的樣子，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

「成交！」花藝動如脫兔，迅快將天雷符真本塞進儲物袋，看得夥計目瞪口呆，這速度，這動作，讓夥計嘆為觀止。

和伯一臉吃虧的樣子看着花藝，花藝心裏暗爽，捂緊儲物袋，對和伯的表情視若無睹，笑矜矜對着夥計說道：「夥計結帳。」

「花少，這是你要的符紙三千張一共一百五十靈石，赤火草和龍舌根各十支一共二十靈石，符筆十支二十靈石，工筆三套十五靈石，全息石一百五十塊，因為你全息石的三百靈石押金還在這，所以不用付款。加上天雷符真本，一共是三百八十五靈石。」夥計飛快報出數目。

花藝不說話，對着和伯嘿嘿地笑。

「算了算了，零頭去掉！」和伯強忍暴走的狀態，滿臉不在乎地揮了揮手。

花藝心滿意足，將桌上所有物品一掃而空，將結餘的四百二十五靈石放進儲物袋，施施然踱步而出，未了，在門口拐角處突然回頭說道：「和伯，你今天的肉痛表情很不專業，下次記得化妝再出來！」

「噗通」一聲，屋裏傳來摔倒的聲音。

當花藝走遠了，和伯咧嘴笑得像只偷到了雞的狐狸，眼睛都眯成一條線，夥計冷不防看到這情形，渾身一哆嗦，這一老一少都是老奸巨滑，打定注意以後絕不信這兩人的話。

花藝與和伯當然不知道自己給夥計帶來了心裏陰影，此刻兩人都各自心裏暗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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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闆，什麼事情笑得那麼開心？」卻是店裏走近一個中年人。

「呵呵，剛剛和一位世侄做了筆生意，其脾氣甚是對老朽的胃口，人老了，就容易走神了，請莫見怪！張管事，請坐請坐！小強，上好茶！」和伯不著痕迹轉換了表情，一臉的恭謹客套。

「好嘞！」小強在後堂應了一聲。

「和老闆的眼光挑剔，能對得上你眼的後輩子侄可不多，想必其必有過人之處，不知可否見識一下究竟是何許生意。」張管事輕描淡寫說道，卻偏偏不讓人產生倚勢凌人的感覺，其處事的功夫已經駕輕就熟。

不說和氣生財，就是張管事身後的背景――黑石城靈獸山莊十二管事之一，就讓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強，將剛剛花少交易的物品各拿一件出來。」

「好嘞！」小強將茶端上，又回去後堂拿東西。

張管事將和伯斟上的香茶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一臉陶醉的神色：「和老闆這茶，真是沁人心肺，回味三天。」

「莫非張管事已經嘗出是什麼茶？」和伯呵呵一笑。

張管事又抿著杯口認真嘗了一會，再輕輕咀嚼著一片茶葉，良久，笑着說道：「莫非是萬茶圃出品的丁香舌？」

和伯撫掌大笑道：「張管事果然見識過人，老朽佩服。」

兩人相談甚歡，小強也適時將東西端了上來。

「火焰符和全息石？」張管事有點意外。

「不忙，張管事先認真對比看看！」和伯順手從儲物袋將一張火焰符和一塊全息石拿了出來。

張管事拿起兩張火焰符認真對比片刻，點了點頭，接着換上全息石再細細對比，這次可是越看越驚訝，因為一塊刻畫得非常工整完密，另一塊越對比越發現更多的瑕疵，不是筆力不均就是線條生硬，甚至有一些尾線隱約可見。

「張管事，貴山莊要求訂做的全息石就是出自此子之手！」

「呵呵，今天來也有敬謝和老闆的目的。上一次買回去的全息石，莊主用過後還誇這影像特清晰，兜賣靈獸更是增加了近二成利潤。和老闆，你這是名師出高徒啊。」

「他是自學成才！」和伯搖了搖頭。

「此話當真？」張管事知道符陣刻畫的難度，這次是當真大吃一驚。

「你看看那張他做的火焰符就知道原因了！」

「筆畫平整，用墨均勻，蓄而含勢，想必是一氣呵成的作品。」

「這點倒沒什麼，你可知道他做這個做了多久？」

「多久？」

「五年！」和伯說完，靠在椅背上，出神地想着，歲月不留人，難道師尊留下來的筆法要埋沒不成？

張管事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