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理想是什麼？

張子軒沒有說話。

王子源明白，這個年紀多少會有些偏執，有些道理，不親身經歷，說的再深刻再真實也無法達到感同身受，無法理解認同，她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她才會對家裏說她不會勸人，每個人都會經歷的過程，自己有什麼本事能省略掉呢，「不管怎麼說，我覺得，你可以堅持你的理想，但是，上學，我的建議是，別放棄！雖然大家都在說，上學沒用，說什麼能掙到錢才是王道，可是，你看看，白手起家沒有學歷能成功的才有多少？不能拿特例舉例，會誤導太多人，而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對於普通人而言，學歷雖然可能無法改變命運讓你大富大貴，但是確是改變基層生活跳出現狀最經濟的選擇的，是能讓你生存下去的一個保障，我不知道我這麼說你能不能理解。」

看張子軒不悅的把臉扭到一邊，王子源就知道他不服氣，「人啊，有理想是對的，有憧憬是對的，誰也不會說自己就是個最普通的大眾，都呢，覺得自己有天賦，有機遇，有能力，是人中龍鳳，是帶有使命的，是佼佼者，是千里馬，覺得現在自己懷才不遇，只要堅持就有發光發熱的一天，就能讓家裏人刮目相看，可是，你知道為什麼越年青的人越喜歡把理想掛嘴邊，越長大後人反而就不提這個了呢？難道不應該是長大后就已經有能力實現了嗎？」

張子軒抬頭看王子源。

王子源：「因為經過後面的努力，發現，理想，想實現，太難了，能把愛好當事業的，太少了，那得是特別優秀才可以，可是，你現在普通人群中會發現大部分人普通人，你處在優秀人群中會發現優秀的人同樣太多了，你就會發現，有第一名就會有最後一名，第一名和最後一名永遠都會存在，第一名只有一個，你說，這麼多人，誰不想當第一名呢？想想你們班，沒人比第二名更想當第一名了吧？其實，最難的就是無限接近那個位置的人了，你能說第二名就不優秀了嗎？你能說第十名就不是好同學了嗎？你能說第三十名就不努力了嗎？好像又跑題了，我們回來啊」

王子源打開一瓶水遞給他，「學歷這個東西，就是咱們的簡歷，就好像身份證一樣，最簡單明了的告訴別人咱們的信息和實力，因為，沒有人會在意你在多大的時候參加過一次什麼比賽得過第幾名，那些你可能當做一生高光時刻的事在別人那可能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說句殘酷的話，因為檔次不同，因為高度不同，不往大了遠了說，你像，咱們，可能覺得拿個班級前五名就特別優秀了是吧？但是你放到全校前五名呢，你的名次在哪裏？全縣呢？全市呢？全省呢？是吧，再換個，對於咱們來說，能出趟省都算是出遠門了，而有的人，很小就出國留學了，有的人，在班級發言都會緊張，但有的人參加的卻是全國的會議，更別說聯合國的了，面對的那是全世界的目光，這又扯遠了啊，那再往近了說說，你覺得你身邊大學生多嗎？」

張子軒想了想點了點頭，「不少」

王子源：「研究生呢？」

張子軒搖了搖頭，「不多」

王子源：「博士呢？」

張子軒搖搖頭，「沒有」

王子源：「可是如果我現在問的是一個博士呢，你覺得他的回答會是什麼？」

張子軒不說話了。

王子源：「你身邊所處的環境決定了你的答案」

張子軒：「這跟我喜歡跳舞有關係嗎？」

王子源：「你看過在大馬路上跳舞的嗎？」

張子軒點頭。

王子源：「你看過在舞台上跳舞的嗎？」

張子軒剛想點頭，王子源：「我指的是親眼看見」

張子軒又搖了搖頭，「我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王子源：「想聽真話嗎？」

張子軒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王子源：「因為你實力不夠，我不是說一定要在大的舞台上跳舞才是有實力，我覺得有實力其實是一個綜合的概述，深藏不露的多了，高手在民間嘛，但是會跳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能力指的是可以把它無限放大，可以在很多人面前跳，當然，每個人理解不同，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看法」

張子軒若有所思。

王子源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了，畢竟他還沒成年啊，「其實，我不應該跟你說這麼多，因為感覺有點揠苗助長，畢竟你還小，我的本意是想讓你可以認真思考一下，別一時衝動，並不是想着扼殺你的想法，想着讓你一定要聽我的去怎麼怎麼做。」

張子軒看着王子源，王子源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不贊同。

王子源：「但是，我覺得，我不應該再把你當小孩子了，因為你已經比同齡人成熟太多想的太多了，作為你的小姨，我特別開心，但是，我更擔心，因為天才與魔鬼，就是一念之間，你看，那些未成年犯罪的，都比同齡人聰明成熟的多，因為聰明，所以想法多，因為成熟，所以隱藏的多，我不希望你隱藏你的鋒芒，但我希望你可以保護的了你的鋒芒」

王子源明顯看到張子軒因為自己得話眼睛開始閃光。

王子源：「你已經這麼大了，不用我再給你舉什麼大樓不能一味地追求高而是應該先把地基打牢這種例子了，我今天把話放這了，我支持你的愛好，但是，前提是，你需要有這個資本，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要什麼就需要拿等值甚至超值的東西去換，你現在還是學生，學習是你的本職工作，跳舞就像你的兼職，兼職永遠是服從本職的，是在你可以完成本職工作之餘有精力有能力去坐的，你別本末倒置了，你現在可能無法理解，因為你不用為吃穿用住發愁，等你畢業了，家裏不再給你生活費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如果你因為不務正業被辭退，沒有收入，連飯都吃不上，你那還有心思跳舞呢？你說呢？」

張子軒撇撇嘴，「我以後的工作就是跳舞！」

王子源嘆口氣，「你以為跳舞就不需要學歷的嗎？那那些舞蹈學院是幹嘛的呢？擺設嗎？我現在問你，你能保證你會一直喜歡跳舞嗎？你又能跳一輩子嗎？」

張子軒抬起下巴，王子源打斷他，「我先跟你說說我啊，絕對的親身經歷，現在想想，那就是啪啪打臉啊，以前有朋友給我推薦小說，我手一擺，自命清高，說我不看網絡小說，說我只看出版過的，聽聽，多高尚啊，後來呢，看的那叫一個廢寢忘食真情實感啊，熬夜通宵看啊，這是一個，還有，啊，就先接着說小說吧，剛開始，我只看那些完結的，一口氣看完，一看更新的就直接過了，後來，發現，追更也挺香的，那種抓心撓肝便秘一樣等更新的感覺就像開盲盒，尤其是遇到那種不定時更新的，我印象特別深的就有兩部，一部是古裝穿越的，我看目錄有三四千章，是個大工程，近期不用再費心找新的了，這裏穿插一條啊，我剛開始喜歡看那些不太長的，就一兩百章的，速戰速決，後來就喜歡看長的了，越長越好，跟我一段時間喜歡看電影，後來喜歡看電視一樣，當然，不完全絕對啊，主要看內容，回來接着說啊，那個小說我真的特別喜歡看，就是那種，你不能說不狗血，但是你反而會帶着自己的推斷往下看，然後果真如此你不會覺得俗套反而會覺得跟作者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我只能說作者敘事的能力很強，而且沒有什麼狗血的橫刀奪愛的男二男三女二女三，故事節奏不快不慢，跨度也很大，從女主十幾歲開始，一直發展到了兩人都做了爺爺奶奶了，故事內容也很多，但是，就在我看的津津樂道的時候，突然三個字，正文完，給我整蒙了，不誇張，我這麼大的人了，真的愣了好幾分鐘，就好像迴光返照一樣之前看的幾千章的內容就像回放一樣前呼後擁往眼前涌，那感覺，就好像你在一望無垠的大路上飛馳，突然前面沒路了，你突然就失去方向迷茫了，還有一部，是現代題材的，就是那種普通的女主被男主家收養，然後女主喜歡男主，反正因為各種誤會吧分分合合你虐我我虐你的，好不容易兩人算是步入正軌了，結果，女主失蹤了，男主就找她，然後出來了一個跟女主相似的配角，我以為劇情開始走向狗血還跟朋友吐槽是不是作者有事找人替筆的第二天還是第三天，直接三年後女主自己回來瞭然後完結了，真的，那感覺，就跟自己的青春唄辜負浪費了一樣堵的心塞到不行，所以啊，這個時候追更的好處也就體現出來了，可以及時止損，反而不會留下太大的落差，我發現我喜歡的小說都不是那種一見鍾情就在一起的，而是像溫水煮青蛙，細水長流水到渠成的，反而那種刻意製造衝突的我反而不喜歡！」說到這裏，王子源決定把那個小說再看一遍。

張子軒皺皺眉，這不是跑題了吧！這是跑宇宙飛船了吧。

王子源看着張子軒無語的表情咳嗽一下，「我的意思就是人是在不停變的，不要動不動就說以後，就說永遠，計劃永遠改不上變化。」

張子軒：「憑什麼不行，我看網上跳舞的多了，他們能行，為什麼我就不行我覺得他們跳的並不比我好多少，他們都還能有那麼多支持的粉絲，我也能行！」

王子源皺皺眉，「你們這一代人就是被網絡營造的虛擬世界給帶偏了，因為它在你們身邊滲透的太深，導致你們覺得那就是真實的，我這麼感覺，你們的價值觀都不太正確了，我們小時候，沒有什麼液晶電視，連彩電都沒有，只有黑白電視，你知道什麼叫彩電嗎？」

張子軒搖搖頭。

王子源：「一開始，我們看的都是黑白電視，就是電視屏幕都是黑白色的」

張子軒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王子源：「而且，屏幕也很小，有的時候因為電視台信號不好，還會收不到信號，刺啦刺啦的聽不清聲音看不見人，我們那個時候不像你們現在，吹空調，坐轎車，玩手機，我們那個時候的活動就是住的近的玩的好的一起捉迷藏，過家家，一玩起來就覺得時間不夠用，玩累了再回家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簡直不能再幸福，手機？哪有，剛開始，就是電話，就是那種需要抻線的座機，後來，才有了手機，也不是這種觸屏的智能手機，就是能接打電話發短訊彩信的手機，連拍照功能都沒有，後來，上高中了吧，有了qq，大家開始接觸網絡世界，你是不知道，那裏面多少女孩男孩被網絡給騙了。」

張子軒不理解，「怎麼還會被騙？」

王子源嘆口氣，「多少人的血淚才換來你們的經驗的安全，你想想一天活動範圍只有這一畝三分地的小孩子突然有了機會可以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那該多激動多興奮啊，那個時候又年輕單純，對方說自己怎樣都相信，幾句話就把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哄的不知天南海北了，那個時候，真的，好多人都瞞着家裏人身邊人搞網戀，然後奔現，然後出事了，就跟你們現在看那些網絡上的視頻是一樣的啊，只是你們比我們那個時候先進一些，但是，其實，都是包裝出來的，但凡能在這麼多作品中能讓你看到，不是名人還有很高的點擊播放評論點贊粉絲就該知道背後是有團隊操作了啊，不然為什麼你發一個視頻沒什麼流量呢？」

張子軒就是不服氣！

王子源：「我們那個時候書都是自己一頁一頁讀的，電視都是自己一集一集看的，新聞都是通過電視或者廣播一個一個看的，歌曲什麼的都是自己一首一首用磁帶手機聽得，不像現在，說白了，現在就是快消時代，那些視頻之所以會火，是因為他們把幾分鐘的歌幾十集的電視，壓縮成幾十秒幾分鐘的短視頻，讓你節省了時間，看上去是節省了你的時間，但事實上是嗎？反而是佔用了我們的時間啊，以前是我們想看什麼看什麼想聽什麼聽什麼，時間完全我們自己掌握，但是，現在呢，我們就像是吃快餐一樣，吃的都是不需要再咀嚼的，慢慢的，我們的牙齒我們的消化系統不會退化嗎？好書好電視好歌都需要靜下來慢慢品的，需要一個積累消化吸收的過程，只有高潮精彩嗎？我並不這麼覺得，就好像，你現在看到了一個舞蹈動作，你覺得你可以做到，然後你做到了拍了一個視頻，然後有人說跳舞你好厲害，你就能覺得自己有資格可以媲美那些練習多年的專業舞者了嗎？你聽到一首歌，覺得好聽，然後唱了，合種音效濾鏡一開，氛圍拉滿，然後你就覺得自己特別厲害了，但是事實是這樣嗎？能做到不代表能做好，一次做到不代表次次能做到，網絡這種虛擬的環境太容易讓人產生成功很容易的假象了，我們在享受那種虛榮心的同時需要保持清醒！你要記住，這個世界，講究等價交換的。你會焦慮，是因為你看到了很多原本不應該不屬於你應該接觸的領悟，網絡在豐富我們認知見識的同時，也野蠻的侵略我們的思想，它讓我們產生強烈的對比和不平衡感，但事實上是，每個人的人生是不同的，大家有的路是不同的，本來我們的生活中是接觸不到一些東西的，但是通過網絡把它們帶到了我們眼前，清醒的人會知道自己的人生和它們區分開，就當個熱鬧，但是有的人，就會因此產生焦慮，會變得痛苦，但這就是妥妥的庸人自擾啊，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啊！是，我承認，我們通過網絡可以學到不少東西，那前提是我們需要去辨別去刪選去過濾，我們這些成年人還會困惑更何況你們這些沒有任何社會生活經驗的了，更容易會被誤導，如果不通過自己思考而是一味地效仿，想想，不覺得很恐怖嗎？」

張子軒緊皺着眉頭，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沉默著。

王子源還想趁熱打鐵，張子軒開口了，「姨，你理想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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