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講道理3

山西的大冬天早晨，霧氣濃濃罩在黃土路上。山間傳來一陣陣駝鈴聲，那是大拖車牲口脖子上的鈴鐺，一邊行走一邊擺動的聲音。雖然濃霧裏看不見十米遠的地方，但這叮噹響的聲音顯的格外脆耳。一隊長長的牲口車隊滿載糧食，彙集更多的車子向官道方向走去。

蘇有貴的親信管家溫胖子，坐在頭車邊上。一邊抽著旱煙一邊美滋美味的回憶著，雖然大早上的出門很不爽，但昨晚上和三姨太一夜的快活。給了自己最大的滿足。

蘇有貴這個老東西遲早會掏空身子歸西，到時候自己和三姨太好雙宿雙棲，自已也可以變成一個正經的老爺身份。

這次和周麻子的交易都是自己一手經辦，人家周麻子當初還不如自已，現在給日本人辦事就是不一樣。立馬變得高大上檔次，說話那派頭比縣長還牛。這一切還得有日本人撐腰才行。

周麻子承諾將來，等日本人回身有機會，一定介紹自已跟日本人辦事。

蘇有貴和一幫子吃肉不吐骨頭的老東西，遲早一天讓日本人來收拾。周麻子說了大日本共榮，一定對自己這樣的良民優待。

「溫管家快到地方了，是不是讓車隊排好驗貨」。一個下人提醒說。

「好吩咐下去，每家老爺的人負責自己的車隊。大家按順序跟上，對方可是要一一核驗數量。

過後付完貨款大家照先前約定分大洋，如果缺斤少量別怪我。周麻子可是敢開槍殺人的」。溫胖子威脅虎假狐威的說。

一溜大板車排成一字長蛇陣，靜靜的等待它們的最終歸宿。

濃霧終於散去，溫胖子也等來他的「貴人」。

周麻子腰挎一把日本王八盒子，頭戴一頂日本軍帽，腳穿一雙軍官皮鞋。這一身行頭帶給他往日，一切未曾擁有的物質和精神上的滿足，感覺丟掉這身行頭，現在擁有的一切彷彿也會隨風飄然而去。

身邊的街頭混混也頭戴日本軍帽，給自已帶來不曾有的自信。

朱大壯從望遠鏡中看到周麻子一行人，當機立斷從穿着到氣質，判斷出這幫人應該不是什麼好鳥。也好本來就想抓證據，這下對方的身份不言而喻，絕對和日本人脫不了關係。

不一會周麻子的人清點完糧食，溫胖子也拿到了事前談定的大洋。

「大兄弟有空去縣城轉轉，哥我帶你吃香喝辣椒，在去紅樓玩玩頭牌妹子隨你挑。跟着日本人混這些都不叫事，不過一定要先做好日本人吩咐的事，眼下日本人才進駐，缺得就是糧食。至於錢還不是大戶人家「自動捐贈」，所以幫日本人做事錢不叫事」。周麻子開導的說。

「大哥，不好有絡子」一個小混混慌慌張張叫喊道。

朱大壯見買賣雙方露面，身份也已經能確定。蘇有貴在證詞面前翻不了供，當初朱大壯假意氣憤賭氣而走，就是算定這老小子必有動作。

到附近官道集市查探，是因為巨大數量糧食交易，只能是商號和軍隊才能消化吸收，短時間正規商號受戰亂影響，一時三刻毫無辦法可行。

剩下的只有部隊用糧大戶這一種選擇，附近國軍的隊伍早就溜了一乾二淨。當下抗戰前提局面下，八路軍敵後抗日武裝是唯一合法武裝。

反之不選擇八路軍領導的抗日武裝，就唯有日本人或投敵偽軍等漢奸武裝。

周麻子戰戰克克帶到朱大壯麵前，深知自已的所做所為是汗奸行為。本來以為山高皇帝遠，誰有哪閑心來管自已這種微不足道的小臭蟲。

點子背還是撞上了抗日武裝，不過看裝份不像國軍。一般土匪武裝還是好打發的。

「敢問各位英雄好漢有何指教！兄弟我最愛交接江湖朋友，初此見面我這還有一百大洋，就當是請各位好漢吃酒。今個出門準備匆忙，下回一定厚備孝敬諸位英雄。今天希望行在下一個方便」？周麻子硬著頭皮說。

「你算個球，給老子安靜一點。日本鬼子咱見一個宰一個，來了倆殺一雙。

就你們這些髒東西，老子還怕髒了手。

今個主要是找蘇有貴老財主麻煩，算你小子祖上八輩集德，不過嘛走之前確認一點事。

你們這些糧食準備賣給誰，別說留着自已吃，要是哪樣就去做鬼吃個夠」！傻強惡狠狠的說。

「是，是英雄說的是，我們就是一跑腳傳話的東西，蘇有貴知道皇軍缺糧，不，不，是小鬼子缺糧。

所以聯繫上俺當中間人，把糧食賣給咱，咱在賣給小鬼子。這樣就不會擔上漢奸的罪名。

這小鬼子他們真不是東西，這些賣糧的大洋，全是殺了好多大戶人家，抄家收繳一切資產，用於以戰養戰的策略」。周麻子點頭哈腰批露說。

「你說的可敢簽字畫押，算你們還有改過之心，以後真干傷天害理的事，定當取你的狗命，現在暫時留下你等一命以觀後效」。傻強警告說。

周麻子簽上名畫玩押，趕緊帶上一眾小弟落荒而逃。這幫子強人一看手中的裝備，就知道說話不是鬧着玩的，真殺起日本人就是一個字「干」。

朱大壯押著溫胖子一干人等來到蘇有貴家，至於糧車全部運回隊伍充公。

面對事實蘇有貴還想百般狡辯，當拿出周麻子的供詞及各財主負責人人證。囂張到極點的蘇有貴沮喪的低下頭。

「蘇老爺口口聲聲擁護抗戰，實際行動確實在「擁護」。當前全民族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可你且做出親者痛仇者快人神共憤的事。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與虎謀皮最終得以身飼虎死無全屍的下場。

對於漢奸的下場恐怕不用多說，但我黨一向以仁義著稱。原給蘇老爺洗心革面從新做人的機會，不知蘇老爺可原意改過自新」？朱大壯審視的說。

「在下原意無條件的接受按排，以後絕對聽從貴軍的命令」。蘇有貴忙點頭應承道。

「那些糧食蘇老爺覺得怎樣處理好呢」！

「就按先前和貴軍交易價一樣，絕不要高價想買多少就多少」。

「當然咱八路不要群眾一針一線，不過蘇老爺這個事還是的解釋下，要不然將來有人翻舊賬，還是會給蘇老爺帶來大麻煩。

不如蘇老爺捐出全部糧食給咱抗日隊伍，就說先前配合抗日套取情報，並不是真心和漢奸交易。

你看咱是不是特別仁義，咱以德抱怨不計前嫌。

蘇老爺一貫以大善人仁德之名揚名在外，不會做這口是心非表裏不依的齷齪之事，借這次善舉落實真心抗日的美名，日後必得善報」。朱大壯開導講。

「唉，就依你朱大隊長所說，不過你看咱這一家老小，以後在這麼干可是的喝西北風，還往照顧照顧咱這些擁軍抗日人士」。

「哪是自然，以後咱一事一二事二，一分錢一分糧，童叟無欺公平買賣，你蘇老爺講究個仁義二字，咱八路抗日隊伍更講究仁義二字是不是」！

噼噼啪啪，串串鞭炮像雙龍戲珠在地上扭動着，嗩吶鑼鼓爭相鬥鳴一幅喜慶洋洋的氣氛。

蘇有貴接過一扇寫有「擁軍典範」的牌匾，臉上露出似笑非笑，似笑似哭的奇怪表情。

獨立大隊一干領導。特說長說短說大肆宣揚蘇有貴的擁軍事迹，傳揚的遠近聞名無人不曉無人不知。

「大隊長對這麼一個貨色，鬧這麼大的排場是啥打算，以我的脾氣早一槍斃了他」。武仁貴不解說。

「武隊長不興這樣說擁軍典範，蘇有貴這樣的假仁假義，見利忘義之徒。絕對是牆頭草風吹兩邊倒。

對他大吹大擂給於名份，如若在犯有言在先，可以名正言順就地正法。將來日本人來了，知道他可是擁護抗戰的先進份子，必定例入屬於不信任的行列。所以往後他蘇有貴不得不擁軍抗日。

這次的大張旗鼓宣傳，就是防止以後的搗蛋，反水。

我建議對待根據地動搖的地主老財，均以給於高度宣揚抗日擁軍之舉，在暗中觀察舉動，無若有不良舉動好定罪論處。這樣從法論上約束無良地主老財，盡量拉攏在抗戰統一戰線之內」。朱大壯總結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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