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鄉間小聚

第三百零四章 鄉間小聚

趙天逸道:「近來瑣事纏身,還未抽得出時間去登門拜訪陳兄以表感謝,實在是感到慚愧。」

「哪裏的話,修行一飲一啄,誰亦能定乾坤,況且我也沒幫上什麼忙,趙兄言重了。」

說罷,陳默的目光又看向趙天逸身旁的兩人:「還不知這兩位道友.....」

「啊,此事怪我!」

趙天逸笑了起來,立即補充介紹,他先請了那名青年,說道:「這位是周震南,周兄,他沒和我們一樣去遺忘之地,而是在宗門築基成功的!」

「恭喜恭喜。」陳默拱手慶賀。

「同喜。」後者也是面露微笑,算是回應了。

女子身穿一襲紫色長裙,盈盈腰肢襯托著略微豐滿的和諧,膚若冰雪,婀娜妙曼,又生得一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眸,同樣攜著笑意相迎。

「這位是張心師妹,前幾日築基成功的,我們是多年的好友,自打拜入宗門時便認識了。」趙天逸繼續介紹道。

陳默很平常的打了個招呼,女修旋即還禮,趙天逸又將陳默介紹給了他們二人後,陳默問道:「那你們幾人這是要去哪裏呢?」

周震南笑着說道:「俗話說的好,相請不如偶遇,我們幾個正要去鄉間小酌一場,這就碰到了陳兄,無非是多副碗筷的事情,不知陳兄可否賞臉一起坐坐?」

「不了周兄,好意心領了。」陳默擺了擺手,解釋說道:「我這邊還要去功法閣一趟,還是改日吧,改日我請你們。」

「陳兄,莫不是不給面子?」趙天逸假裝生氣的說道:「功法閣哪天再去挑不也一樣嗎,還是你心裏瞧不起我們幾個,擔心墮了你的身份?」

「趙兄說的這是哪裏的話。」陳默可不能讓他亂扣帽子,連忙笑着搖頭,表示沒有這回事。

一旁很久未出言的張心,此時卻說道:「巧得浮生半日閑,陳兄何必在修行路上追逐得那般緊迫呢?」

「哦?」

陳默來了興趣,他轉頭對女修說道:「這是《盛秦·其二》中的後半句,莫非張心姑娘也曾有興趣讀過?」

「坐井說天闊,讓陳兄見笑了。」張心又說道:「我不贊同詩中的巧字,反倒把整篇的意境給破壞了。」

陳默眉頭一挑:「那依姑娘所言,應該以何字代替才好呢?」

張心的星眸閃動,輕聲開口道:「又得浮生半日閑,陳兄以為如何?」

陳默想了一陣,徐徐道:「不如改巧為偷。」

「偷?」張心愣了片刻,隨後口中默念道:「偷得浮生半日閑,偷得浮生半日閑....好詩!」

如此幾遍,她愈發的欣喜起來,就連看向陳默的目光都有些佩服了。

文人的事,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哪懂這些,只是看陳默和張心聊的如此投機,便以為事情成了,於是趙天逸又說道:「難得張心師妹聊的如此開心,我這做兄長的可是頭一次見到,什麼也別說了陳兄,這次你非去不可了!」

「是啊,去坐坐而已。」幾人又是一輪勸說道,陳默自覺再過拒絕就有點過於孤傲了,儘管隱約猜到了他們的小心思,但盛情難卻,陳默也只得點頭應下。

四人抬手召出了飛劍御空,陳默藉此機會悄悄觀察了一番,周震南的飛劍明顯是精心挑選過的,這說明此人築基已有一段時間,而其他兩人操縱飛劍略顯生澀,一看就是和他一樣初學乍練的修士。

「看來待會兒要提防提防他的言語了。」陳默心中暗自想道。

他們要去的鄉間小道,實際上就是宗門內的凡人聚集地,浮雲宗一些弟子的家眷都生活在這裏,陳默來過一次,還是為了找齊昭來管理他的葯園。

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四人乘風飛行,在一處偏僻的村莊降落,幾人走過一大片低矮的房屋,有一間老舊但不破敗的院子出現在眼前,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正坐在院內洗着衣裳,聽見有人敲門,她連忙大聲喊著屋裏的老頭去迎接。

「是我,周震南,大娘。」

柴扉輕開,待兩名老人見清來者,他們臉上的神色立即激動起來,那種因為懼怕而又熱情的不敢言語,只是一個勁的拉着前者進屋歇息。

當然,他們對待陳默等人也是恭敬到了極致。

陳默不明所以,與張心、趙天逸等人就勢坐在了院內的石桌處,沒進房間。

「我聽周兄說過,這是他好友的親生父母,現在他的好友好像不在了,閑暇時,他就會來看看,照應一二。」

趙天逸低聲對兩人說道,陳默聽罷,心思五味雜陳,似乎也勾起了他對於父母的回憶,沒有再說什麼,就應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沒過多久,周震南便回到了院中,對眾人說道:「四個小菜,燒雞、醋魚,清炒筍片,烤兔子,都是我帶來的,稍釋改動便可,菜肴的味道雖比不上酒樓,但此地清凈還算尚可,勞請幾位不要嫌棄啊。」

眾人連連說他見外了,沒有上菜的功夫,四人的言語間仍顯得幾分拘謹,待陳釀入杯,再過三巡,幾人的熟絡程度就不比先前了。

即便如此,他們之間的話語也僅限於個人的簡短經歷,以及宗門或是修仙路上的一些奇聞趣事。

周震南起身提了一杯,單獨對着陳默說道:「陳兄,很久之前就聽過你的名號,千尋榜前十之列,必定是個鬥法的高手,今日不妥,若是將來有機會的話,周某倒想與你切磋一番,就當是以武會友了!」

陳默目光一閃,正欲開口出言,卻聽到趙天逸此時接話說道:

「周兄此言差矣,何為不妥?不如趁著酒興,你們過幾招試試如何,也省得將此事推到以後了!」

張心瞪了一眼趙天逸:「莫要添亂,我們幾人都御劍飛行很長時間了,靈力潰空,哪來的力氣比武,吃你的菜吧!」

一邊說着,一邊給趙天逸夾了一塊兔肉。

陳默三十年的人生經歷,早就將他們的心思洞悉了清楚,談話是要有底氣的,靠着林玉琴的關係,只能讓他有坐到這的資格。

至於能不能坐穩,那就要看盛名之下究竟有沒有虛士了。

陳默呵呵一笑道:「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古話講拳腳無眼,更何況鬥法一事,傷了誰都不好,還是就此罷休吧。」

陳默正準備將眼前的酒盞一飲而盡,卻又被周震南輕輕攔住了。

「陳兄,莫不是擔心周某會傷了你?」周震南目光灼灼。

陳默淡然一笑:「激將法對我沒用。」

周震南道:「何解?」

陳默說道:「那就文斗吧。」

既然對方如此相逼,陳默也不好再過謙讓,於是他同樣起身指向百丈外,另一條小道對面,一戶陌生人家中的紅棗樹說道:

「我觀周兄是一名劍修,想必御氣功夫十分了得,那我們就來比試一番力道,以現在的位置,每人彈出一根木筷,刺進那棵棗樹下的牆,誰更深入即是勝者,周兄以為如何?」

木箸入石,換作世俗界裏任何一個武林高手都能做到,但目標如果在百丈之外,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鍊氣期修士以靈氣催動,根本到不了那麼遠,唯有築基的力道方可抵達,但,觸碰到牆的一剎那又成了難題。

太輕,不能留下痕迹,畢竟文斗要求的是深入,而下手太重,築基期甩出的速度又容易讓木箸崩潰,反而還不如前者。

「有點意思,那就試試吧。」

周震南雖是面色如常,可在心底早已收起了對於陳默的輕視,兩人坐在石凳上,僅是抬手揮手的瞬間,只聽得嗖嗖兩聲,他們的掌間各自朝遠處射出了一道灰氣,隨後相視一笑,又如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般,兩人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趙天逸起身就想去查看,還沒等動彈半步,就被張心暗中踢了一腳,隨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便悻悻的挪了一下石凳,全然不提之前的事了。

見到了陳默的實力,幾人的話題又放開了一些,也終於聊到了陳默此行的目的。

築基初期的修真者,能夠向宗門申請一項管理職務,可以是日常管理鍊氣期的弟子,享受萬人追捧的目光,也可以是外派駐守,威震一方,還可以侍奉後山結丹老祖們,以取得在修行路上更進一步,但具體怎麼選擇,那還要看個人的意願。

「事先和幾位說明,這次刑堂的唯一人選已經定下了,無論你們再怎麼申請,最終的結果也只能是在下,所謂的意願,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周震南笑呵呵的說道,言語間很是得意,趙天逸與張心雖是羨慕,但他們心裏也有了自己的目標,犯不上和周震南爭搶。

趙天逸悠悠地說道:「我準備加入戰閣主的門下,等候職位發落,幾位道友有什麼想要說的?」

雖然陳默不想參與宗門的內部鬥爭,但事關自己,他也多少了解過一些。

現任浮雲宗的掌門丁凌韜自成一派,另外的六個掌峰分為兩派,這是正統的派系,掌管着浮雲宗的財政、外交、日常等一切的運轉。

只要浮雲宗培養的鍊氣修士進階,立即就會成為體制內的一員,為宗門所養所用。

除此之外,還有刑堂、影堂,白虎殿等依附於門派之間的派系,他們遊離於體制之外,可歸根結底,終究是另一種形式束縛的枷鎖。

站隊的問題,誰也給不了趙天逸心儀的答案,張心的目標是想拿到更多的靈石,她選擇了油水最多的掌門派系,期望能分到一個不錯的職位。

「陳兄你呢?」

所有人都說完了自己的目標,只剩下了陳默未說,而這場小酌的核心目的也彰顯了出來,他們就是想在體制內結成一個小圈子,方便以後在宗門內行事。

若是再能拉攏到陳默與林玉琴,那他們這個圈子可就算一個有價值的交際了。

陳默連令牌都沒有領,又怎麼去想職務的問題,但許久不回答,明顯是對三人的不信任,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暫時還沒想好,不過要是能選的話,我還是更傾向於向外面闖蕩。」

周震南臉色一變:「陳兄,此事萬萬不可!」

「為何?」陳默問道。

「陳兄在宗門的時間久了,根本不知道現在外面的混亂,到處都在打鬥,魔修的蹤影遍佈七國,誰都知道即將要發生一場戰爭,這個時候冒險出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趙天逸也附和點頭:「是啊陳兄,眼下最安全的就是宗門,這些日來,我也問過很多師兄了,宗門後山的那位劉師祖,本質上是屬於戰閣主一脈,如果以他老人家的身份,肯說幾句提點的話語,那陳兄將來的地位必是無可限量的啊!」

「如果陳兄這邊需要辦什麼隱蔽的事情,刑堂這邊,周某也能悄悄地做些許可權範圍之內的事。」周震南壓低了嗓音,緩緩說道。

「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陳默心中暗道。

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即便浮雲宗是誠心以待,陳默也沒有什麼歸屬感,他既入不得體制,又不想被繁事臨身。

陳默已經想清楚了,即便不領令牌也沒什麼,自己又沒有叛宗,不至於被浮雲宗追殺,大不了不顧一切去困魔島上看看,也算沒白修行這一趟。

但他臉上仍是一副猶豫的神情,裝作深思熟慮以後,才遲緩的說道:「嗯....容我考慮幾日,況且事關前途,我也總要和友人商量一番。」

三人自然聯想到他說的人是誰,也便笑了出來沒有再提,隨後的氛圍回歸,眾人雖已經達到辟穀,卻也將桌上的菜肴吃的一乾二淨。

時間匆匆而逝,一轉眼夕陽落下,陳默等人即將返程,周震南去了房間,交給了兩位老人一些銀兩,還留下了一道傳訊符,有什麼意外之事就點燃它,這邊就能收到消息趕來了。

凡人的聚集地也不太平,少不了仗着修仙的親戚作威作福,欺辱他人,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留下此物也好讓二老放心,不至於被外人打擾。

「感謝幾位的款待,那陳某就先走一步了。」

交換了傳訊玉簡,陳默依次向三人道別,這一趟不算白來,結交了幾人,以後在宗門他總算不是睜眼瞎,什麼事情都兩眼一抹黑不知道了。

幾人揮手告別,目送陳默踩着飛劍划作一道弧線離開,趙天逸這才感慨道:「沒有拉攏成功,不過也算打下了一個好的關係,今日沒白設局。」

張心笑吟吟的說道:「比起這個,我更想看看他和周兄的比試誰更勝一籌。」

「那我們就去看看吧。」周震南有着絕對的自信,他爽朗一笑,與兩人輕鬆的朝着那棵棗樹走去。

他已經築基三月有餘,論靈力,論經驗,論劍道的領悟,無論哪一點,都不可能是陳默這個剛剛築基的修士所能相比的。

因此,在他看到自己的木筷插進了牆體足足半尺深,而陳默的木筷卻不見蹤影時,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贏了。

「他不會打偏了吧?」

周震南笑了笑,說道:「你們在棗樹上找找,也許撞到其他地方也說不定,畢竟百丈之外,偏離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話音一落,他看到了兩人驚愕的神情,連身軀也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住了一般,一種不妙的預感霎時湧上心頭。

他迫切的想要知曉答案,急忙的跑過去查探,而目光所視時,他也彷彿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呆立當場。

一尺厚的牆壁被徑直洞穿,留下了一個細小的孔洞,彷彿正在無聲的嘲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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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卧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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