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食鯤族
狂風不作，巨浪平息！大海雖然變得異常平靜，卻顯得更加深邃了……
不知不覺，艦隊已經在海上行駛了兩個時辰。夜幕降臨，黑暗籠罩下來，彷彿裹挾著一種莫名的悲哀。漸漸可以看見前方亮起的火把，可以聽見鑼鼓喧天。
慧明等人倒是一陣驚喜，因為眼前就是方丈山，到了那裏，他們只需要南渡二十里就是蓬萊了。這條路梁公石曾經多次聽他的師傅竹劍仙子說起過，當然慧明的夏國交通圖裏也有記載。
和慧明等人喜悅的神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火龍以及他的船員。他們神色黯然，還有人在默默掉眼淚，而這種悲哀的氛圍越接近島礁表現得越明顯。
慧明一拍火龍的肩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過於自責！」
火龍回過神來哀嘆道：「唉！勝敗二字我倒是不會介懷，只是這次捕鯤失敗，艦船損失殆盡，船員大多也葬身海底，這些都是我對紫鯤估計不足所致，責任全在我啊！我這樣一個愚蠢冒失的人怎麼配做他們的頭領！」
火龍說完，佈滿龍鱗的的拳頭咯吱脆響，突然猛擊自己的胸口，鮮血從口中溢出。
慧明大吃一驚，趕緊制止了火龍的魯莽行動。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頭領此次捕鯤行動佈局周密，行動果敢。在緊要關頭果斷決策，保留了部落的實力！你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豪傑啊！」慧明說罷，深深施了一個佛禮，表示對他的由衷敬佩。
火龍眼中淚光閃動，緊緊握住了慧明的手。
漸漸靠近了島礁，慧明清晰地看到，島上的土著居民，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出來了，臉上洋溢着無盡的喜悅。而島上也點起了幾十堆篝火，人們唱歌跳舞，好不歡快。
「今天是什麼節日？島上如此熱鬧！」慧明問道。
「今天本來是我們的凱旋之日，也是大家分食鯤肉的好日子！這樣的日子，五年才有一次！唉，可惜，我們鎩羽而歸，損兵折將，恐怕節日要變成哀悼日了！」火龍道。
慧明這才明白剛才的提問再次觸到了火龍的傷疤，他一臉慚色，黯然道：「阿彌陀佛！」
靠近食鯤島，火龍帶領百名丁壯船員上岸了。他們齊刷刷跪倒在地，長久不起。
島上歡樂的氣氛戛然而止，看着眼前的一切，人們驚呆了。
他們引以為傲的艦隊已經不成樣子，千名英雄兒男僅有百名有餘。當然更沒有他們今後五年的口糧——巨鯤。
突然，一個和火龍一般模樣的老人走了過來。這老人也是龍角威武，金鱗滿身，只是額頭皺紋密佈，兩鬢銀絲飄飄，一看就有數百歲的年齡。
「老祖宗！我——」火龍眼含淚水，彷彿有無盡的委屈。
「快快起來！人回來就好，人回來就好了！」老人攙扶起渾身血跡斑斑的火龍，拉着他蹣跚離去。
慧明在這島礁上只和火龍熟悉，就帶着眾人跟在他的身後，走過一段曲曲折折，竹樹掩映，怪石嶙峋的甬道，老人便和火龍走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山洞。
慧明定神一看，這山洞洞口有五丈見方，上邊光滑的石頂上鐫刻着三個甲骨文：龍人窟。慧明暗想，難怪這二人長得與眾不同，原來他們是半龍半人之軀。
慧明等人也跟了進去，裏面的一切物品陳設都是石頭做成的，這山洞和麒麟山的麟淵古洞有些相似，只是這裏更加明亮舒適，更適合人居住。
「誰——」話音剛落，就見一條銀白色的鞭影飛來，那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世間罕見。慧明知道這一鞭除了他，其他人都無法接住，倘若中招，輕則皮開肉綻，重者可能還會分筋錯骨。
關鍵時刻，慧明也來不及知會火龍，瞬間如來指施出。這指法高妙無比，精確地夾住了襲來的飛鞭。慧明這一招倒讓老人吃驚不小，居然有人能夠接住他引以為傲的神鞭。他繼續加力，想要掙脫慧明的控制。
慧明感到這一股勁力越來越強，只有暗加佛功。此時老人功力已經加至八成，而慧明的佛功也幾乎施盡……
「好後生！好俊的內力！」老人讚歎道。
慧明收了內力，深深施了一個佛禮道：「阿彌陀佛，叨擾老丈了！」
這時，火龍站了出來，對慧明說道：「這是我們這裏的老祖宗，已經六百多歲了！」
「呵呵，在這位小師傅面前我可不敢稱老啊，他的佛功可有千年修為啊！」老人似乎一下子變得謙遜了很多，對慧明還了一個深深的作揖禮。
慧明豈敢接受六百歲老人的大禮，趕緊上前攙扶道：「小僧愧不敢當啊！我們還沒有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呢？如果不是火龍頭領，我們幾個早就葬身魚腹了！」
「哈哈哈哈，莫談救命之恩，姑且就當成我們相遇的緣分吧！」老人爽朗的性格倒是讓現場的氣氛輕鬆了很多，一切陰霾彷彿都蕩然無存……
良久，老人嘆息道：「火龍啊，你們這次空手而歸，全島萬餘百姓五年的口糧沒有了，你想過他們吃什麼嗎？」
「徒孫無能，但徒孫願意再練兵勇，再造利器，斬鯤而歸！」火龍跪地道。
「來不及了，現在島上所剩的鯤肉僅能讓族人們食用三個月，而再建設一支捕鯤艦隊，最快也得三年啊！」老人扶起跪地的火龍道。
此時慧明等人才明白，原來這島上有萬餘百姓，都以鯤肉為食。他們是五年才集體行動捕鯤一次，而一條鯤也足夠他們食用五年。這真是一個奇怪的部落啊！
「海洋之大，魚蝦豐富，以你們的水上功夫，還愁填不飽肚子嗎？」水靈一開始就十分困惑，為什麼一定要捕殺生物鏈頂端的巨鯤了，現在終於說了出來。
「如果，海洋之中的魚蝦我們可以隨意食用，又何必九死一生地捕殺巨鯤呢？我們的部落又何必叫做『食鯤族』呢？」火龍道。
此時老人一捋銀須道：「食鯤族的族人身體里流淌在與眾不同的血液，海洋中無論魚蝦還是龜鱉，吃了就會立刻身亡！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是用無數族人的生命實驗出來的！唯有鯤肉能吃啊！」
原來如此，真是造物弄人啊！上天既賦予他們縱橫海上的神技，又給他們設置了擁有洪荒之力的敵人。
「火龍，快來給我講一講你們戰鬥的經過吧！」老人說完，火龍立刻上前扶起他的老祖宗，從石床上拿來一條厚實的粗麻布毯子，鋪在一個石凳上，讓老人坐下，自己卻蹲在旁邊給他講述剛剛發生的驚心動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