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離別
轟！
淡綠色妖氣蒸騰，從大地，天空中滲透而出，彷彿受到某種吸引力般，漩渦般凝聚到一點。
刁魂破！
余堯白皙的手掌輕輕覆蓋在虎精腦袋上，空氣瞬間靜止。
三丈多長，兩人多高的山虎，猙獰的虎目瞬間一滯，眼裏隱約看得見驚恐。
轟！
小山般的虎軀推山倒柱般栽了下去，隨後淡綠色的一頭小老虎伴隨着數只黑色鬼影從虎屍中飛出。
余堯面無表情，手微微一張，吸陰式發動，山虎的妖魂便落入袖口中，看了眼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黑色鬼影，嘆了口氣。
這些都是倀鬼，為虎作倀並不是坊間雜談，虎精修鍊到一定層次，大多會覺醒相關神通天賦。
役使倀鬼，虎虎生威。
這山虎十分實力，最少五分都在這倀鬼身上。
虎嘯撲食間，倀鬼攜惑魂散魄的鬼風而行，稍是氣血，神智弱些，被鬼風一掃，一身實力便得去三成，同階中，倚著這倀鬼，山虎幾乎沒有敵手，這也是其能在這臨近密林深處地帶，獨佔一個山頭的原因。
余堯搖了搖頭，當沒見到這些倀鬼，他並沒有。
這些是歷年進入密林，落入山虎口中的採藥人，死後仍被驅使，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輪迴，確是可憐。
不過這個亂世活着，誰又不可憐？
蟲疆密林天材地寶眾多，外界來說珍貴的草藥，在這說不上俯拾皆是，但也不算難得，每年潛入密林的採藥人多不勝數，人與獸斗，人與林斗不說，更多的是人與人斗。
就這段時間，余堯所見葬身獸腹的，互相殘殺的，多達十數起。
這快要至臘八，沒有難處，誰願意腦袋掛褲腰上，拿命進這密林搏？
有機會搏還好，聽幾個外地來的採藥人說，北漠那邊有義軍起義，加上三年乾旱，天災加人禍，易子而食，餓殍遍野都不算誇張，那個地方的貧苦人，甚至連拿命搏的機會都沒有，你說可不可憐？
他不懂佛家，道家那些超度往生的手段，能做的只有袖手旁觀。
吹了個口哨，旁邊叢林中一個白影躥出，正是白鹿。
比起之前，白鹿變得肥壯了不少，跟着余堯一同將這外圍掃蕩一遍后，別的不說，一些余堯並不需要的靈植，寶葯卻沒少啃，單是妖力來看，就余堯的感知，比起之前活生生強了一倍。
白鹿不屑地看了眼地上的虎屍，高傲地走到余堯面前，隨後恭敬地低下頭，嘴裏還叼著一株紫色的小樹，上面掛着兩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水晶樣式的果子。
小心翼翼將小樹放在余堯身前，隨後便眼巴巴地看着余堯。
余堯自然知道其心中所想，沒好氣地瞪了白鹿一眼，伸手摘下一顆果子，隨後便揮了揮手。
白鹿立即欣喜地埋下頭，一口便將果子帶樹吞了下去，漂亮的眸子裏滿是討好，走到虎屍前，蹄子一翻，便將其背在身上，隨後呦呦叫了幾聲，伏在余堯身前，示意余堯上來。
.........
三天後。
密林外圍，一處山坳。
「就送到這吧。」
隱約可以從枝葉間看見遠處寬闊的大道，余堯回頭，瞥了眼身後低着頭的白鹿，輕聲道。
白鹿韃韃地用前蹄在地上划拉了划拉，呦呦地叫了兩聲，認真地看向余堯。
雖然白鹿沒有煉化橫骨，還不能出人言，但余堯卻能聽得懂其在說什麼。
皺了皺眉。
「我，不好帶你出去。」
這比尋常大象還大的白鹿，要真是帶出去，嚇都能把普通人嚇死。
白鹿能懂人言，只是呦呦再叫了兩聲，好似在爭辯什麼。
余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想了想，還是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白鹿。
白鹿靈性地埋下頭，讓余堯更舒服些。
「教給你的法訣好生修鍊，什麼時候能化作人形，自可出來尋我。」
余堯輕聲說道。
白鹿通人性，而修鍊方式也不像其餘妖類，靠吞血噬肉修行，說實話挺討喜的。
決意離開密林，余堯也順勢將天妖書中單純的吸妖氣，凝妖魂訣竅教給了其。
白鹿猶疑了下，點了點頭。
余堯見此滿意地點了點頭，便拍了拍白鹿的脖子，也不留戀，轉身往大道走去。
對於這方世界，他終究是個過客，目的只有一個，也很簡單，也就是變強，強到能正大光明地殺該殺之人，而不是只得託孤般，敗家之犬樣匆匆逃竄。
白鹿怔怔地看着余堯忽然變得有些蕭索身影消失在枝葉，林樹之間，獨愣了許久，隨後才蹄子一甩，化作一道白影，踩着風，消失在林間。
…………
炎日灼灼，太陽顯得尤為毒辣。
反常的天氣似乎如瘟疫般從北方傳染到南方，一連七天的艷陽天，足足將大地烤了個通透，扭曲的空氣從崩裂的地縫中升起，連林鳥都懨懨地不肯吭聲。
這樣的天氣，按理說幾乎沒人願意出來瞎逛，可今天的大道，卻顯得格外熱鬧，不時便有一輛輛馬車疾馳而過。
「駕！駕！」
滿臉褶子的馬夫摔動着手裏的馬鞭，鞭子撕拉撕拉般抽打着空氣，順勢抽在馬屁股上，臉上面無表情，毫不吝惜這在常人眼中難得至極的高嶺巨馬。
「吳老，還有幾時到安陽啊？我肚子有些餓了。」
馬車裏是一個清脆的聲音。
帷帳內探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腦袋，明亮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動，好奇地打量著外界的一切。
一臉冷桀的老人餘光瞥了眼男孩，臉上褶子泛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少爺莫急，現在已經快到德陽縣了，我們到那裏補給一些，最多半天就能到安陽。」
「到時候老奴給少爺買雞腿。」
老人半稟告，半哄溺地說道。
「好！」
男孩興高采烈地大聲應道。
「棠兒，進來，別擾着你吳伯。」
馬車內傳來一個溫婉的聲音。
男孩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回過頭看着那雙慈愛的眸子裏藏着的嚴苛，終究抿了抿嘴：
「知道了，娘……」
「唉！快看，路邊有個人，吳老，快看，那有個人！」
話還沒說完，男孩忽然一愣，揉了揉眼睛，指著前方大聲叫道。
這雖屬官道，但終究延展於人跡罕至之地，來往幾乎沒有獨人，多是馬車商隊，如今看見，自然覺得玄奇。
老人沒有答話，他自然也看見了前方路旁的人影，雙目如鷹，死死盯着其，咳嗽了兩聲，將馬車速度慢了下來，同時抽出一隻空手，放在身旁的馬刀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