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楚鳶朝的拜訪

「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這個時候跑過來……你可真不見外。」晏明小心翼翼地看着無人的客廳內，為門外等著的女人拉開大門：「這世上沒有哪個生意人會在合作對象剛剛展露出合作意向，給你打了個電話之後的當天晚上一聲不吭地就跑到合作對象家裏去的吧。」

「因為這個時候你肯定來不及做更詳細的謀划啊，我說的對不對？」楚鳶朝看着晏明困擾的表情，心情頗好似的眨了眨眼睛：「話說你也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嘛，我來這裏也不是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啊？」

楚鳶朝今天穿着印花的襯衫，下身配上素色的一步裙，純白的長發腦後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外面套著一件淺色的大衣禦寒，明明是十分時興又正常的年輕職業女性的打扮，卻讓左眼帶着的眼罩把這一身搭配給破壞了個殆盡——她帶着的是一個特別黑暗哥特風格的黑底燙金紋眼罩……倒是很符合她的職業和她給晏明的印象。有幾分奇異感的美貌在這樣的打扮下顯出幾分不倫不類的感覺……卻仍舊十分的吸引人的眼球。

看着晏明不放心的樣子，楚鳶朝笑道：「我現在可不是什麼黑市商人了，鳶尾花早就洗白上岸成為基金會合作單位了，我來這兒見見客戶也沒有什麼不行的……還是說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的交易能夠瞞得過基金會？」

「本來我就沒想過除了把蠱蟲賣給你之外還能和你有其他的聯繫……」晏明皺緊了眉頭。

楚鳶朝聽了這話之後，眼神詭異地看了晏明一眼，似乎是想說：「你在開什麼玩笑？」一樣，讓晏明頗感無地自容……事實上他聯繫楚鳶朝並不只有單純的售賣蠱蟲這一個目的而已

「那麼我們去外面談吧。」晏明道：「大晚上的把一個漂亮的女孩帶回自己房間里……多少有些不妥當，不過我們也不能在隨時可能會有人來打擾他們的談話的客廳里談事情……」

楚鳶也沒理晏明這句話，只是給他丟了一個能讓男人想入非非的眼神，徑直走到晏明房間門口，示意他開門，晏明愣了半晌，看着楚鳶朝還是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樣子，嘆了口氣：「好了，你贏了。」

「承讓了，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在像我這麼漂亮的女人晚上主動要進你房間的時候還會表露出猶豫的意思，根據我的調查你應該的確是喜歡女人才對的啊？」

「你既然調查我那麼肯定知道我喜歡的女人不是你這一款的啊。」

「真過分，人家明明按照你前女友的樣子來打扮自己了，她叫什麼來着？袁媛？長得還沒我一半好看呢。」楚鳶朝嬌哼一聲：「衣服品味也是，太差勁了。」

「只是穿在你身上不好看而已吧。」

楚鳶朝眉毛一挑：「你是瞎了嗎？話說回來你的人設是不是改變了啊，我記得我們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麼沒禮貌啊？還會考慮到我的感受很溫柔紳士地給我熱吃的呢？」

「然後你打算對我怎麼樣？」

「討厭，要說的這麼明白嗎？」楚鳶朝眉頭微蹙，表現出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用嬌柔的聲音說道：「所以你為什麼不能乖乖地當個工具人帶我出去然後被我殺掉呢？」

「所以對你沒有好聲好氣的必要。」晏明冷靜地回應道，事實上，他在想明白楚鳶朝在那時的確是對自己不懷好意的時候，他就對楚鳶朝這個女人沒什麼好感了，畢竟他根本不清楚為什麼楚鳶朝要這麼害他，那麼沒準這個楚鳶朝要殺死他的理由到現在也仍舊是成立的。

而且看楚鳶朝現在這幅「既然被你看穿了那麼我也就不端著了」的態度，這種禮節性微笑之下絲毫不掩蓋的殺意和貪婪，哪怕楚鳶朝有那麼一絲考慮到晏明的感受，她現在就不會為了得知一點點情報就干出深夜強行拜訪這種特別招人反感的事情。「

那麼他自然沒有必要對楚鳶朝還保持那副溫和禮貌的一面了，畢竟再怎麼溫和禮貌，楚鳶朝也是他的敵人沒錯。

「果然我提前來是對的……畢竟對於鑒定師來說只要「能夠看到」就足夠了，」站在門前的楚鳶朝看着晏明為難的表情，抱着雙臂得意道：「你拿到了什麼收容物，有興趣轉讓給我嗎？」

「你……這麼干不怕我翻臉嗎？」

「就是因為你找的是我我才不怕你翻臉的。」楚鳶朝推開晏明為自己打開的房間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經想要殺你，在你不清楚我為何想要殺你的前提下，接着認為我現在也想殺你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你還是選擇了我來合作，這不就證明你沒有什麼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嗎？那麼我恣意妄為一點不是可以讓我擁有更多的籌碼嗎？」

說着她又哼笑一聲道：「你都把弱點暴露在我面前了……我不好好地咬上一口豈不是很對不起你的智障？」

順手打開了燈，楚鳶朝完全拋卻了她在鳶尾花裏面那種高貴的淑女做派，直接倒在柔軟的真皮沙發裏面，把趴在沙發上的碳球順手抱在懷裏，十分自來熟地揉了兩圈，開口問道：

「晏明，根據我對你的調查來看，你沒有什麼養貓的習慣吧？」她舉著睡得迷迷糊糊還沒醒過來的碳球對着燈光，突然用故作嚴肅的低沉語調大喊一聲。

「辛巴！」喊完她又咯咯地笑出了聲，被她抱着的，已經完全醒過來的碳球貓臉茫然。

「……你夠了嗎？」晏明無語地關上了門，這女人性格完全變了吧……或者說這樣的性格才是她本來的樣子？那種深不可測又細緻入微，可以輕易看穿一切和掌控一切的感覺並沒有變，但是這幅表面莽撞實則謹慎敏銳，抓住機會不撒手還臉皮厚的樣子倒是讓從沒見過她這一面的晏明大開眼界。

楚鳶朝完全沒理會晏明的話，還在一個勁地端詳著碳球與普通貓的不同之處：「你是什麼收容物呀，有什麼能力？有興趣的話要不要為我工作？小魚乾管飽哦。」

是了，她是鑒定師，只要讓她走進這間房間，碳球的暴露就不可避免了……晏明長嘆了一口氣……雖然碳球的暴露在他計劃之內，不如說他的確想讓碳球主動暴露，因為他有一些事情想要問問楚鳶朝，但是以這樣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的方式把碳球暴露出來，會讓他在接下來的談判中處於下風。

的確，楚鳶朝油鹽不進，自己這邊並沒有什麼可以吸引到他的籌碼——碳球能夠製造的蠱蟲數量有限，進入基金會不到一年還沒什麼人脈的他能夠聯繫過的可靠商人只有楚鳶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為了從楚鳶朝那邊得到一些信息才選擇了她。

而首先他想要問的是：

「楚鳶朝，我弄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想要殺我呢？」

——面前的女人是第一個對他展露出如此強烈的殺意和敵意的人，但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