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緣落緣起 3-30-190625

一雙香軟、白嫩的赤足，在一片寂靜的梅林走過，煙雨般的眉上，映着粼粼的水波。

一片流雲、素雪的衣袖，拂過輕落繁花的琴弦，月色里十指纖纖，彈起舊時的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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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初寒，遠山如黛

萬梅凌波，紅顏如玉

青絲微涼，細雲卷堤

誰知半縷暗香間滑落

是青絲？

是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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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只是一縷舊年舊月舊日

遺落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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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風過，花間雪落

她低頭

晶瑩淚落

從紅塵蔓延到耳邊

晨曦照亮窗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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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夢

陌生似曾徘徊了無數個早春，熟悉似曾月下花前

吻落紅唇

-------（替代空格，因為起點沒法空格分段）

「妹妹！我在這！」曹之路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四顧發覺自己是在辦公室，才撫胸呼的一聲，「又是這個夢。。。」

這一夢反覆貫穿曹之路過去的一生，時常重複。夢境倒也奇，細節非常清楚，但就是聽不清夢裏的少女在窗紋邊說的那句話。他也求教過不少心理學專家，一直解不出，歲月更迭中也就放棄了。

曹之路是個普通人，很普通的生長在華夏國的東南省份。有個慈祥和疼愛他的外婆，因此有個充滿鄉土滋味的童年。可隨着他越是長大，煩惱越是增多。

成績，考試，工作，房子，收入，業績。。。

歲月更迭中，酒杯換成了茶杯，遊戲換成了小說，不變的是這夢。

夢裏那句呢喃隔着模糊的星空，依舊無限溫柔。溫柔到每一字都浸透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每一個音都傷到了自己的五臟六腑。不知何時開始，他把那個少女叫做妹妹。

手機「滴」的一聲，信息顯示大致是生日快樂。

「唉，五月又到了，又老一歲，感謝你又陪我一年……」曹之路有些蕭索，拿起手機，給老婆回了這麼一句。

也不知是對她說，還是對着夢裏的妹妹說。

他其實不在乎自己的生日。

但他老婆在乎。

這個清純善良的小家碧玉是他一生的小幸運。女孩是高中同學，相處挺好，兩人大學異地戀愛后風風雨雨十餘年，才有了一個溫馨的家庭和聰明的孩子。他老婆特別在乎每個家人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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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怎麼黑了！」「奇怪，哪裏來的烏雲？」「停電了！」「大家不要慌亂，原地站好，這可能是日食。」突然小城各處街巷樓房蔓延一片慌亂。方才還是仲夏的晴朗，眨眼間天空烏黑一片，溫度驟降，慌亂的街道灌滿了風。

曹之路振奮起來，趕緊關上了門窗，他在公司地位可不高，萬一大風大雨損壞了辦公設備可要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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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回頭時，曹之路感覺夢境與現實，前世與今生，似乎都在轉身一瞬間，在浮現面前的暗金色火焰里重疊了。

細看火焰。

這是多美。它呈現一種暗金色，薄弱的似乎是最後的火炬，旺盛的似乎是最早的雷霆！它有生命的感覺，又像等待了無數年後蘇醒的塵緣。

就在這一瞬間，曹之路彷彿與火焰背後的雙眼對望。

「兄長」。。。

柔柔弱弱。

似真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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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把世界分解成無數個世界

依舊聽不到這神秘的聲音

即使把曾經拼接成無數個曾經

依舊看不到這緊閉的眼睛

可就在

緣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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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一場雨

一片枯葉與火焰相遇

一道河流穿過大地的灰燼

一個世界輪轉一個世界的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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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娜亞-伊芙-倫蒂亞。」曹之路突然想起來夢裏的那個女孩的名字，冥冥中這聲回應傳到無盡遙遠的時空。

那懸停虛空暗金色火焰，原本焰型有些無力搖擺，此時化作一個純白小門。周圍飄散著絮狀的暗金色光點，不斷變幻出各種複雜的圖形。

沒等曹之路反應過來，小門越來越小，越發明亮和真實起來。心臟狂跳，曹之路掙扎著拿起自己的愛國者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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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門中卻悠閑的盪出一隻纖微畢現的白玉小船來。它前後長約一個指節，高約兩個米粒。前段掛着一個小帆，只見造的雅緻，正被風鼓著；中段的船艙上覆著幾片葉狀的船篷，質地細膩無暇，綠色葉脈栩栩如生。船艙上左右兩排六扇木質舷窗，緊緊關閉，舷窗上下紋理奢華，暗金紋理覆於其上。

似有似無的暗金火焰在船身周圍不斷自前向後流轉，黑色虛空湮滅在紋路邊緣。雖然它控制的很好，但那些力量似乎還是外溢了。一絲的外溢就把城市帶得晃動。這不是地震，而是類似於一片薄膜被人輕輕扯動蕩起層層波紋。烏黑天裏，天地彷彿旋轉着撼動，詭異天象造成了巨大的混亂和無數驚叫。

隨後曹之路感覺到腳踩的地板在扭曲，一股無形的巨力包裹着自己兩臂和臀部，輕而易舉的把自己抓握起來。他眼睛一黑已經是暈過去，但身體輕飄飄的穿過一個「大小改變」的隧道，變為一點微塵納入瑰麗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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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黑暗剎時散去，一切似乎從未發生。陽光明媚，忽然爆發的詭異天象忽然結束了。這個城市虛驚一場，像被大雨驚擾的蟻穴一樣，社會在交頭接耳中恢復運轉。

這個星球寂寞的運轉，它的環繞心中的太陽年復一年，只有它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多麼的孤寂和珍奇。或者，那個一瞬間離開無數個星系外的光點也知道？

絮狀的星雲網格里，恆星生滅不定，某處幾乎無盡和無限的時空點迎來了這個光點。一層暗金火焰包裹了它，安然穿過了最狂暴的虛空通道。一艘船帶走了這個世界的一個孩子，無聲無息。

「偉大的主宰，穿過了混沌。」

一頭沒有實質存在的虛空鯨抬抬頭，一陣精神波動自語。但9階存在的它只是模糊感知到了「水面」上幾乎剎那經過的光點，又覺得可能是錯覺。它擺擺頭，帶出巨大的能量震蕩，再沿着混沌洪流繼續漂移。

這裏是無限的場所，遠去的虛空鯨的故鄉。無限的混沌洪流，所有來自於此，所有終結於此，永不停歇的流動時空的本身。無窮的純粹能量組成了這萬古不變的虛空長河。古老的神魔孕育和誕生於此，照見這偉大的存在，留下了它各種版本的傳說。但實際上，它的內部是一種絕對的空，無窮的能量永恆向前。因為偶然的秩序時聚時散，激蕩出無盡的波濤。虛空的波濤里，往往點亮無數氣泡一般的位面。它們時隱時現，或浮或沉，無窮無盡。

主位面，虛空鯨遠避的原因之一。即使在這亘古長河裏，這個位面依舊流動着最璀璨的元力光芒，那是最頂級的超自然力量特徵。主位面的薄膜裏面不像普通位面那樣星光璀璨或是黑暗一片，裏面僅有一顆恆星，一顆行星，兩顆衛星。

這個位面之外包裹着一大片虛空，混亂，秩序力量交織的動蕩空間，無窮的元力在位面和混沌洪流之間永無止境的潮起潮落。這是混沌海！它代表包裹的位面存在着能夠運轉的元力網絡！而如此浩瀚無垠的混沌海，橫亘於混沌洪流，宣示著無窮威嚴，則預示著守護著位面的主宰們擁有着不畏懼任何存在的自信。

一頭接一頭的虛空鯨游過，這是最偉大的生命族群，它們經常被神魔們稱為歷史本身。但在混沌洪流的波濤里，它們選擇了遠遠避開主位面。

但那個暗金色小點卻無聲無息的剎那穿透了混沌海。直到它進入主位面時，沒有任何存在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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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短如一夢，一夢長如一生，聰明的你告訴我，虛與實之間，真的有分別嗎？

不久前還在俗世的曹之路悠悠轉醒，這是因為耳邊不知何時響起的一絲縹緲笛聲，極輕極柔。睜眼是一片翠綠，清新的空氣沁人心脾。

曹之路猛地起身，把意識的斷點接上了，他再轉頭，自己原是睡在一個柔軟香甜的床榻上，左邊的白壁想來是船艙，右邊卻是一個屏風。他心中好奇這是哪裏，趕緊大聲問道：「喂~~~請問這裏有人嗎？」

毫無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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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之路不敢多動，只細緻打量四周。這床是羅漢床，卯（sun）榫（mao）結構，三圍屏，下墊一面騰席，周邊三面有木雕曲尺紋。他拿手摸著，只覺舒服暗爽，挪了挪，頓覺周身浸潤在幽香陣陣中，頓覺精神大振。

他再看對面的屏風，不覺肅然。

這屏風也是卯榫結構，6扇展開，顏色淺紅，包漿青雅，而雕工可稱之為仙。

從左至右如畫卷展開，先是一片汪洋拍岸，波翻雪浪，巨石聳立，銀魚浮動，龍游海面。

再有崖上，彩鳳歸巢，玄鶴起落，雲氣繚繞，飄渺層層。

崖上落下一股靈泉，水澗溝壑間藤條捲曲，雨露未去。

草色如新，天氣似晚，明月初生，竹林幽篁，不知名的紅葉自樹梢飄落。

盡處有一竹桌兩椅，桌上一壺清茶，滿溢那杯茶水映着松間明月。

另一杯空着，邊上放着一個小木梳。

林中萬籟俱靜，泉水從桌邊流過，流淌在細密的石上，蜿蜒匯聚，綿綿而出。

「這真是神仙居所！」這時曹之路的腦子裏全是起起點、縱縱橫各種小說套路了。他起身鄭重的對着屏風拜了幾下，說話卻懈怠的很：「有神仙姐姐嗎？沒有的話，神仙妹妹也可以！」

一聲銀鈴，未語先笑，只見屏風邊上素手輕搭，皓腕如玉，白嫩肌膚映着船篷綠葉上的碧波，動人心魄。

「公子找神仙妹妹什麼事？」這話語帶着水鄉韻味，聽起來是共字卓貞細梅梅什喲紫，帶上少女特有的甜美清麗，只覺耳邊餘音裊裊，只讓人遙想芳容。

「嘿嘿！」曹之路心裏傾倒，心跳不覺加速，只感覺身心俱醉，傻傻一笑。

第二聲抿嘴淺笑，屏風邊轉進一個約莫十四歲年紀的昭華少女。她身着交領寬袖的青色羅衫，腰間玄色束帶，和頭上玉釵交相輝映。頭上梳結成單髻，一張瓷白的鵝蛋小臉，飄逸的青絲披肩。最美是七分劉海下，眼波如三月靈動的水。

少女眼角眉梢一抹溫柔笑意，左手還持着一隻碧玉笛，右手卻放開屏風，在臉頰邊上輕輕刮羞，唇邊還是吳儂軟語：「羞羞羞，怪呀縮，瞎七搭八！」。

曹之路難得老臉一紅，這小姑娘真是詮釋何為造化鍾神秀，給她喊一下怪叔叔，久經社會的厚臉都扛不住了。「咳，上仙這吳語真是好聽！不過我只能靠小時候聽的黃梅戲勉強理解，不知能不能換個普通話？」他堆笑，人畜無害的臉上滿是真誠。

「神仙妹妹說不流利的哦。不如點化點化你？」她玉手捂嘴，聲音依舊軟糯，眼睛眨眨有些調皮，左手的碧玉笛子卻畫了幾個小圈。

只見玉笛過處有一絲碧痕，反覆勾疊形成一個符文，當空幾折，像是一個疊紙魔術，卻變為一隻模糊雨燕，飛向曹之路眉心。

自打見到這少女，曹之路心防早就卸下，津津有味的看着，卻也不擔心少女有害。那雨燕穿入眉心，一波清涼溫柔的擴展開來，讓他精神感受到一輪洗禮，腦中胸中一片輕靈，思維里霎那間多了許多內容，卻是她將許多語言的發音聲調都一併神授。

這通曉語言雖是低微的1覺法術，僅能讓目標掌握語言的看和聽，但曹之路初次接觸元力的神奇，只覺得打開了一片新天地。他眯眼緩了緩，順便捂頭做吸收狀，目光卻忍不住在指縫裏偷偷再打量打量那姑娘。

丫頭卻誤以為他受傷了，這是丫頭第一次中他套路。

「公子感覺怎麼樣？玲瓏施法或有不周，是否傷到公子？」那少女着急的說道，尾音已有泣意。

「咳！腿玩年。。。哦，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本公子沒得事。玲瓏，玲瓏，好名字，玉聲玲瓏！名字起的好，人更好!」曹之路如夢方醒，立馬一個大拇指讚美。

玲瓏卻是很高興，眼波低垂的道：「這是我家二小姐取得。。。」

「哦。。。替小生轉達問候之情！玲瓏，你看能否安排一下我回家？」曹之路試問一句。

玲瓏搖搖頭，這次的笑卻是暴露了少女的狡黠，她眨眨眼睛：「小婢只會等舟到岸，其他不懂哩。」

曹之路扯扯嘴角，還待想辦法。

「公子來！」玲瓏卻是一個飄然轉身，玉手輕撫屏風，身段款款，最後回眸一笑。

整個船艙流光溢彩，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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