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為了錢

「你考慮好了嗎？」

看着躺在手術台上的年輕女人，醫生冷漠的臉上難得多了幾分惋惜，頓了頓，推了推鼻骨上的眼睛，語氣多了一絲慎重：「你考慮好，你還年輕。」

「我……想好了。」

白紙燈下，顧湘近乎透明的臉上帶着麻木的悲愴，緊緊攥着衣角，將淚水壓回了肚子裏，留下的只有一雙空洞的眸子。

「小姑娘，你可還是年輕，有償捐卵，可是要想好……」醫生雖然見慣了捐卵的拜金女，可是眼前的女人，和以往的那些不一樣。

年紀輕輕又是一個傻子，如果不是有困難，怎麼會來這裏？

「醫生……」顧湘舔了舔乾澀的唇，空洞的瞳孔里沒有一絲情緒，木著臉，輕聲道：「我決定了。」

她需要錢，很多很多錢。

否則，她怎麼重生，怎麼報仇！

曾幾何時，她是天之驕女，北城蘇家，響噹噹的名號，她的父母在家族裏也是赫然挺立的存在，可是沒想到意外發生，遭遇車禍。

病故后，家族發生了動蕩，那些披着羊皮的狼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瓜分了整個蘇家，甚至把她趕了出去！

一夕之間，她從天堂跌落進地獄，甚至被那些人弄瞎了雙眼，如今，她已經走投無路了……

醫生雖然不贊同顧湘的決定，可是卻只能尊重，恢復了冷冰冰的表情，淡淡道：「那我去給你上麻藥。」

說罷，他便準備轉身，可是話音剛落，卻被顧湘阻止——

「醫生，我不需要麻藥。」

「不要麻藥？」醫生聞言皺眉，只覺得眼前的女孩瘋了。

「不用。」顧湘堅定的搖了搖頭，她想要記住手術的疼，提醒自己，這一切絕境，都是那些人面獸心的禽獸造成的！

既然是對方的要求，醫生自然也不會駁回，吩咐護士將她的雙腿固定好，徑直拿起了機械儀器。

「小姐，你忍忍。」護士小聲提醒道，她還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捐卵的人，這手術那些打了麻藥的人都疼的齜牙咧嘴，偏偏這女人找罪受。

不過看手術台上的女人，護士忍不住讚歎她的漂亮，膚若凝脂，沒有一點瑕疵，雖然瞎了可是一點都不影響她的氣質，看着就像是貴小姐，怎麼會缺錢到來捐卵呢？

小護士沉思間，醫生已經將冰冷的機械，徑直貫穿進顧湘的身體。

顧湘雖然看不見醫生的動作，卻能感覺到令人窒息的疼痛，淚水氤氳整個眼眶，黑暗擴大了害怕，也擴大的對疼痛的感知。

顧湘死死的咬住下唇，緊握成拳的手心一片冷汗。

痛不欲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顧湘以為自己將要在這場酷刑中死過去的時候，醫生才木然道：「好了，去前台結算。」

結束了。

顧湘顫著雙腿走下來手術台，彷彿從河裏撈出來一般渾身濕透，踉踉蹌蹌摩挲著向外走，背後卻聽到醫生和護士的交談。

「造孽，才十八歲就這麼糟蹋自己，以後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哪裏。」

「可能是有什麼困難，你沒看着姑娘還瞎了嗎？」

「再困難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年紀輕輕……作踐！」

顧湘聞言一聲不吭，挺直了背緩緩走出了手術室，淚水卻無聲從眼角劃過，滴落在冰涼的地面。

她很痛，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刺骨的冰冷讓她搖搖欲墜，下意識撫上空空的小腹，哪裏已經沒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可是她卻依舊不後悔。

她要記住此時此刻，記住今天她出賣的是什麼。

來日，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對不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