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決戰 十

「以吾之血，洗凈世間諸惡；以吾之心，收盡世間諸邪。以吾之軀，祭因果輪迴、生死輪轉。以吾神魂，蕩滌世人惡念邪心。三魂散、七魄消，元神護殘魄！」

清冷的聲音甚至將巨大的海濤聲都壓了下去。江辰的眼中此時早已看不到其他，只一個勁的跟着半空中離凡不斷後退的身影狂奔。

嘶啞的喉嚨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麼？只望着天空中的那抹銀白，一個勁的重複著：

「江離凡！江離凡你不要我了嗎？你不要我了嗎？不要我了嗎？」

瘋了一樣追着離凡不斷後退的身影。江辰知道自己追不上天上的那抹身影，知道阻止不了她此時的決絕自爆。可他沒辦法讓自己停下追出去的步子，充血的眼睛裏此刻除了那抹銀白色的身影，什麼都看不見。

「江辰！再見！」

「我們勾過手指發過誓，不管任何事情我們都要一起的！你保證過不會在拋下我一個人的！江離凡你給我回來！不要！不要！不要！」

江辰瘋了一般拚命向著離凡追來，可該死的卻無論如何都追不上離凡不停後退的身影。枝幹劃破了衣服、絆倒了身體，藤蔓和蔓延出來的枝條打的身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著血。江辰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望着離凡後退的身子，追着、跑着，一刻不敢停。

「江離凡！江離凡你給我回來！你回來！回來！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凡兒，我害怕！我怕！」

天空中的那抹銀白，緩緩將斬心劍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江辰！對不起！曾經與你的約定，我怕是只能食言了！忘了我吧！有季帆和張曉他們陪着你，我總是能夠放心些的！這一世雖不長，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快快樂樂的！」

每說完一句，離凡手裏的劍便往胸口進一分。血，開始由少及多的滴落下來，染紅了一地的翠綠。

「不！不！不！沒了你，我怎麼快樂？我連怎麼活下去都不知道，你要我怎麼快樂？」

透明的斬心劍，終於穩穩的被離凡刺進了自己的心臟。最後望了一眼那個正飛撲過來的身影，離凡嘴角噙起一抹笑意，飛在半空的身體突然如沒了翅膀的飛鳥一般，直直從半空中墜落了下來。

「凡兒！凡兒！」

耳邊似乎隱隱聽到了師父的呼喚，離凡滿足的對着暗沉沉的灰暗天空笑了笑：

『師父！徒兒不孝，不能，等您來接了！』

手中緊握著的珠子在空中閃出一道亮光，伴着離凡跌落的身體掉落在地上，隨及摔的粉碎。

「凡兒！」

一路追奔而來的江辰幾乎睚眥俱裂，瘋了一般張開雙臂，腳下用力縱身而上，將距離地面還有幾米的離凡穩穩抱在了懷中。

雙膝狠狠跪砸在地上，江辰卻分毫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疼痛，顫抖著雙手看着懷中面帶微笑的小小女子。那身銀白色的襦裙，如今卻被滿身的鮮血染作一片血紅之色。

「凡、凡兒。凡兒！凡兒！」

江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麼？顫抖著幾乎不能成聲的嗓子，小心翼翼的呼喚著懷裏的小小人兒。彷彿，她只是睡著了一般。

懷中的小小身影一動不動，掛着血絲的嘴角緊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在安安靜靜的覆蓋着下眼瞼。江辰知道，她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那個喜歡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滿眼欣喜喚著自己的小蘿莉；那個總愛笑嘻嘻的跟自己說，『別怕，有我』的小小女俠；那個為了自己敢與天抗、敢與地爭的小丫頭，她再也不能再睜開眼睛哪怕是看自己一眼。再也不能歡快的喊著自己的名字，一頭扎進自己懷中。再也不會捧著吃得鼓掌掌的獨子滿足的對自己說：「唔~吃飽啦！」

「我可以幫你！」夕陽中，那抹炫目到極致的燦爛微笑，似就在昨天一般。

「江辰，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我在這個世界一天，我都會護着你。所以，別怕。」

江辰想起那個溫暖的安慰，想起那個混亂不堪的一天。所有關於離凡的一切都如走馬燈一般鮮活的在腦海中瘋狂閃現。

輕拭去離凡嘴角的那一絲血漬，江辰渾身顫抖著，猶如枝頭最後一片即將凋零的落葉：

「你說你會護着我的！你答應過的！我怕了！凡兒，我現在真的好害怕。你醒過來，答應我一聲再睡好不好？你告訴我你只是太累了，你只是睡著了而已。你告訴我你很快就會醒過來。然後，你想睡一天、兩天、還是三天，我都由着你，我都陪着你。好不好？好不好？」

「江辰，有我！」

耳邊似還能聽到離凡嬌俏可愛的那句安慰。江辰抬起頭，望着烏壓壓壓下來的天空，忽然覺得整個人暈眩的厲害。整個世界，似乎都開始旋轉了起來。正奔跑過來的幾道身影，天空中盤旋著的拍攝機器，甚至是耳邊帶着顫音的呼喚，狂怒的海濤聲，全都似真、似幻的很。

「江辰，真不知我與你之間，到底算是情債還是孽緣？」

耳邊似有響起了離凡那聲似笑似嘆的輕嘆。江辰想起那次的『重逢』，想起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句不離不棄的承諾，心，像是被生了銹的鈍刀一下一下的磨割著一般，痛到整個神魂都在顫抖。

淚，一滴一滴快速不斷的滴落在離凡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江辰緊緊抱着離凡小小的身體，臉貼著離凡的，輕輕地、似耳語一般，沙啞著輕聲道：

「不管是孽緣還是情債，江離凡，我不管是情債還是孽緣，就算是讓我滿身傷痕、狼狽不堪，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價。求你，求你回來，求你再回來好嗎？你答應過你不會走的！你答應過要一直一直陪着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世界裏一定會有你的！你答應過，你答應過我的……」

風，捲起一地的悲涼，帶起離凡長長的髮絲，幽幽的向著遠處飄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