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王庭之亂

第308章 王庭之亂

身披偽裝,懷抱鋼弩,在對方的動作軌跡不能更改時擊發,這是必中的完美時機。可對方的反應完全超出了預估,在翻身抬弩的瞬間幻化出一串殘影,閃到了身側,然後寒光一閃……

嗖,破空聲說明弩箭射空,老手閉上了眼睛,但預想中的寒冷和刺痛並未隨之到來。

「七哥?」聲音如此熟悉,睜開眼睛只見方岩一臉驚喜的站在面前。

狂喜的史老七起身一個熊抱,「怎麼是你小子!?」

……

蘇定方、史老七、韓利還有高大尉……定北的兄弟們都來了!方岩喜不自勝,恨不得衝上去把臂大笑,可蘇定方的出現讓方岩立刻肅立原地。沒辦法,二十年來如父如兄的威嚴讓方岩習慣成自然。

蘇定方冷峻的目光從黑信徒臉上掃過。

方岩立刻躬身道:「他們是聖山信徒,跟突利和頡利都打過仗。」

蘇定方不再懷疑,轉頭施禮,「大隋皇后陛下在上,末將蘇烈有禮。大唐豫章公主殿下在上,末將蘇烈有禮。」大唐和大隋在法統上都是華夏正朔,尊前朝皇後為國賓,所以蘇定方口稱陛下。

禮數周全,言辭謹慎,身在行伍卻如文臣般進退得宜,蕭皇后不由高看蘇定方几分,「大唐皇帝陛下不忍利劍蒙塵,蘇將軍果然來了。」

「陛下怎知某家至此?」蘇定方問的有些失禮,身處突厥虎穴,不得不謹慎。

「幾天前張慎的人在聖山點燃五彩狼煙,算一下路程,你也該到了。」聖山和定北與突厥人連番血戰,隱有唇齒相依之感,戰局推演沒有少做,只是蕭皇后沒料到只來了一千人馬。

「突厥王庭就在前方?」蘇定方再不廢話,五彩狼煙是軍中絕密,蕭皇后顯然是入局之人。

「就在前方五十里。」

聲音不大但清清楚楚,定北眾人忍不住低頭看自己嶄新的衣甲兵器。蘇大人為人老成謹慎卻放手搶了王邦臣的輜重,原來是要用在此處!

五彩狼煙原來是指示突厥王庭的方位,不知是哪位兄弟點的狼煙,這可是大功啊。若知道是朱由檢這廝的手筆,大家想必更是歡喜。

蘇定方掃了方岩等人一眼,天色已暗仍見身上血跡斑斑,「王庭如何?」

方岩下意識要稟報軍情,蕭皇后搶先開口:「義成公主今日在大祭祀上投毒謀害頡利可汗不成,內亂已起,現在怕是已血流漂杵。」

周遭陡然安靜下來,只有獵獵北風作響。王庭人馬數十萬,定北只有長途奔襲的一千人,便是站着不動讓你來殺也得累死。可軍情稍縱即逝,如何決斷?

蘇定方眼中精光一閃,振臂大呼:「丟棄一切輜重,隨某直搗王庭!」

……

為了保證未來可汗是狼王而不是土狗,阿史那家族信奉養狼哲學,鼓勵子孫內鬥,而且是你死我活的那種。所以王庭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而是上層山頭林立,下層暗流涌動。這種環境讓義成如魚得水,畢竟宮斗這一套從小就耳濡目染,加上苦心經營數十年,這讓她的勢力遍及整個王庭。

此刻頡利真切感受到了義成的影響力,身為可汗他的命令居然被無視了!混亂開始后,頡立即下令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動,並且指揮侍衛彈壓混亂,違者格殺勿論。想不到大多數人完全不顧他的命令,流血衝突愈演愈烈。

義成的人並不攻擊衣甲鮮明的親兵,而是隨機攻擊身邊所有人,沒人能分清誰是頡利派、誰是義成派人人自危。既然身邊任何人都會突然揮刀相向,為了保命只好先下手為強,結果就是不管認不認識,所有人瘋了一般自相殘殺。

夜色深沉,雪不知不覺開始落下,在恐懼和鮮血的支配下十數萬人陷入到混亂之中。

義成冷冷的注視着一切,心中毫無惋惜憐憫。她本是金枝玉葉的宗室女,卻與胡虜為伍,她恨突厥。她犧牲終身幸福都為了大隋,可大隋早就亡於大唐,所以她恨大唐。用一個弱女子去換一國平安,她更恨大隋。

鴆殺頡利的計劃不成,王庭就這麼毀滅也不錯。

頡利再遲鈍也明白這是有預謀的叛亂,可得力將領都被他派在王庭外圍警戒偌大王庭身邊居然無人可用!

這時蘇農帶着一隊人馬過來了,作為侍衛長他的絲毫不受阻礙,很快來到了祭壇前面。頡利突然注意到奇怪的一點,這些人的脖子上都纏着白布條,難道……

就在這時戰馬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外圍警戒的王庭狼騎回援了!

蘇農眼神一暗,示意手下停止前進,一個人走到頡利面前單膝跪地。這場暴亂是義成臨時發動的,目的就是讓自己趁亂刺殺頡利,想不到狼騎回援的太快,只要頡利身邊的侍衛支持片刻,兩面夾攻自己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形勢逆轉,蘇農果斷站到了頡利一邊,他可沒有必要提義成賣命。

畢竟蘇農是最可靠的心腹,不能因為頸上纏了白布就是來行刺的,頡利讓蘇農祭壇上燃起火焰,指示援軍來救,無論如何回援的兵力是絕對忠於自己的,只要能合兵一處,叛亂必平。

狼騎接近混亂人群的邊緣時減速了,他們分不清正在廝殺中的哪是敵、哪是友,縮手縮腳。頡利見狀立刻從侍衛手中拿過一支號角親自吹響,命令狼騎立刻衝鋒。

嗚嗚號角聲的催促下,狼騎緩慢而堅決的前推,白刃和馬蹄組成的森林無情的將擋路者絞碎踏平。暴亂廝殺者用的是隨身短刀,這種平日裏吃飯幹活的工具自然不能跟連枷、巨斧、鐵蒺藜對抗,被狼騎硬生生踏出了一條血肉通道。

自己的命令終於得到執行,頡利幾乎想跪謝長生天。其實並非他威望使然,而是常年殘酷軍法下的條件反射:聞衝鋒而不前者,后隊斬前隊;整軍不前,就地射殺。

十萬火急之際根本沒有時間深思熟慮,必須立刻決斷。頡利知道屠殺族人這種事必定後患無窮,但眼下必須讓人看到可汗還在,否則叛逆一旦大喊頡利已死,局面就會徹底失控。

頡利想不到場面更加混亂了,狼騎的濫殺無辜比自相殘殺更讓人恐懼,人群被狼騎驅趕着倒退,在潮水的擁擠中踩踏開始了,無數人哀嚎著被推倒擠倒,活活踩死。照明的火把掉落在地上引燃了帳篷,烈火四起,不幸中的萬幸是雪越來越大,火勢不至蔓延太快。

火光中義成面如寒冰,低聲吩咐:「去把祭壇上的火滅了。還有,誰的人殺了咄苾,誰就是新可汗。」

數路回援的狼騎終於衝到祭壇之下,頡利立刻下令列隊戒備。安全得到保障后他突然意識到寶貴的時機被浪費了,如果自己甘願以身犯險,讓狼騎不回援而是直接殺向義成,可能義成已然成擒。

想明白了的頡利暴跳如雷,高聲命令狼騎殺向義成。可祭壇附近連調轉馬頭的空間都沒有,將領正忙着整理隊列,根本聽不清頡利在喊些什麼,頡利見狀只得讓數名將領上祭壇當面說話。

頡利面前幾名將領單膝跪地恭敬聆聽,突然一人身形暴起,手中短刀直刺頡利!頡利滿以為前來的都是忠心之人,絲毫未有防備,不想咫尺間變生肘腋,他心頭一凜,完了……

一道人影猛撲到頡利身上,替他擋了一刀。那刺客見勢不妙轉身要走,被蘇農衝過來一刀砍掉了首級。

頡利點了點頭,蘇農畢竟是自己的侍衛長,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其實蘇農是為了滅口,他知道刺客身份,自然反應比別人快些。

真正忠心的是哈奇。暴亂起於他的一壺毒酒,這讓十餘歲的少年極度自責幾乎崩潰,看守侍衛見狀也有些鬆懈,頡利遇刺之際他正跪在地上,角度恰好看見刺殺者拔刀,於是才縱身一躍。

見刺客被殺頡利才放心檢查哈奇傷勢。哈奇並未著甲,刺客全力一擊幾乎穿透了肩胛骨,好在不是致命位置,至於有沒有毒全看運氣了。

「父汗,我把大典搞砸了。」說完哈奇就暈了過去,失血和疼痛讓他支持不住。

如此關頭還在想這些!失望之餘頡利也怒意稍減,他心底還是視我為父汗的,那就先留着他的性命,眼下最重要的是除掉義成。

數支狼騎艱難的整隊而去,高喊著「只殺義成,他人無罪」四處彈壓混亂。他們的目的是義成,對於擋路的人毫不留情的就地斬殺。這些狼騎很快就陷入了混亂的人群,泥牛入海般消失了。王庭太大了,狼騎太少的話根本不起作用。

頡利一咬牙,身邊只留一千精銳,其餘人馬全部派了出去。他注視風雪中緩緩遠去狼騎,突然聽到一陣悠長的號角聲。

義成還有後手?不對,這是唐軍的號角聲!不解很快變成了驚駭,頡利遠遠看見一隊唐軍急速而來,蘇字大旗迎風飄揚,唐軍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夜色和風雪阻擋了視線,頡利看不清究竟來了多少唐軍,但四面八方起伏的號角聲和嶄新的衣甲說明這是成建制的大唐精銳。

「回來,都給我回來!」頡利嘶聲大喊,渾不覺聲音中充滿了恐懼,但狼騎已然陷入到混亂的人潮之中,莫說聽不到他的指揮,即便聽到也回不來了。

唐軍如沸湯潑雪般直如人群,沖在最前面的正是方岩和黑信徒,最讓人憤怒的居然還有蕭皇后和豫章公主!

「蘇農,我們撤!」頡利低聲命令,王庭不過十數萬人而已,只要自己能逃走,轉眼間就能從各部落再組織十數萬人,倒是再回來複仇。

卒使功名建,長封萬里侯,就在今日!蘇定方死死盯着祭壇上的頡利,眼前潮水般突厥人視若無物。

定北父老亡靈不遠,看我今日陣斬敵酋!方岩和史老七等兄弟們並肩策馬,只覺胸中烈焰萬丈。

蘇將軍看起來斯文儒雅、老成持重,心底里確是個瘋子。人生在世,能這麼瘋的機會有幾次?定北兒郎們縱情狂呼,老子豁出命也熬跟着瘋一把!

以千騎擊十萬,好男兒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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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淵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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