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隱瞞（二）

接到通知的屠蘇，以為有大事即將發生，便刻不容緩地跑來。然而屠蘇卻未曾料到，他等來的是陵越的質問。

「師弟，你難道沒有話想對我說?」陵越背對着屠蘇，緩緩開口。

「不知師兄所言何事？」屠蘇竟面不改色。其實他對此次的問話早已心中有數。

「何事？之前我便懷疑你有問題。加之適才的試探及晴雪所言，更加確信了這一點。你還不想說實話嗎?為何你與我打鬥會如此吃力?」

這時，屠蘇彎下雙膝跪在地上，陵越眼角的餘光掃到他，見狀連忙轉身欲扶起他，可屠蘇卻如釘子般牢牢地定在地上。

「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師兄，答案我一件事，可好？」望着面前如此固執的師弟，陵越不禁頭疼。

「好。無論你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快起來吧。」可屠蘇卻仍紋絲不動。

「師兄，不管接下來我說了什麼，我希望你替我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晴雪。好嗎？」

哎，又是為了她。陵越無奈地搖了搖頭，應聲道:「好。」得到承諾后，屠蘇方才緩緩起身。

「師兄，我…我的靈力似乎正不斷地流失…」聞言，陵越卻神情自如地詢問:「那接下來你該如何?」他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只是心中尚有一絲疑問。

「近日尚未有邪靈珠碎片的下落，趁此，我打算帶她去她想去之處，做盡她想做之事。能夠瞞多久就瞞多久。」屠蘇淡然自若般言道。可陵越他心思縝密，聽出了些端倪，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晴雪她若是真想知道，你攔都攔不住。還有，你是不是仍有事情尚未告知？」聽此，屠蘇卻發出一聲冷笑。

「得饒人處且饒人。師兄，你想知道的，屆時便會知曉。屠蘇還有要事在身，若無他事，便先行一步。告辭。」遂，消失於陵越的視野中。師兄，抱歉，恕屠蘇不能告訴你實情。

「哎，他還是如此。」末了，徒步回到木屋。

百里屠蘇一回到桃花谷便將自己關在膳房裏，一呆便是幾個時辰。知道的人知道他在裏面做事情，這要讓不知道的人看到啊，人家還以為他被關禁閉呢。晴雪見此情景甚是擔憂，可聽到裏面時不時傳出切菜的聲音，才放心回到卧室。

少頃，所有人到齊后，一陣陣香氣從膳房飄出，眾人皆迫不及待地去膳房幫屠蘇將菜一道道擺在飯桌上。

「哇，蘇蘇這些都是你做的嗎?好香啊!」望着桌上各色美食，晴雪不禁對屠蘇刮目相看。

「晴雪，師兄，師姐，襄鈴，你們嘗嘗看味道如何。」陵越執起一雙筷子，從一盤中夾起一塊魚片，入口，簡直色香味俱全。他滿意地頷首，給予屠蘇肯定:「不錯。廚藝有長進。」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一旁的芙蕖自然很得意。

「這幾日，屠蘇為了這頓飯跟我學了不少知識，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呢。晴雪，你說你是不是也要好好犒勞一下他呢。」芙蕖打趣道。

「芙蕖!」晴雪的臉頰頓時緋紅起來。

「晴雪，試試粥如何。」屠蘇轉移話題，打破尷尬的局面。晴雪照做，一勺入口，熟悉的味道席捲味蕾，她一驚，兩眼放光地望着屠蘇，言道:「這粥，不似平常的粥，好似多了一樣東西，卻又如常見的粥那般甜膩。這…這是雞絲粥！原來蘇蘇還記得啊！」

「自然。若你喜歡，我可日日做給你喝。」隨即，他順勢於盤中夾起一個湯包送入晴雪口中。

「嗯。蘇蘇最好了。」

申時，屠蘇與晴雪因閑來無事便到江都的集市散步。街道兩旁的店鋪里皆出售著各式各樣新奇的玩意，令兩人看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江都的繁華果真不是吹的。這時，屠蘇眼前一亮，停在了離晴雪不遠的店鋪外。店鋪的掌柜見有客人光顧，連忙笑臉相迎，急不可待地介紹著各種首飾。

「此物。」屠蘇從眾多首飾中選出一條別具特色的水晶吊墜。它簡易而不失其光彩，鏈子的下端掛着的蔚藍色飾物形如雪花，帶給人一種清涼之感。

店鋪掌柜望着這條吊墜，猶豫不決地開口:「少俠，此飾物雖精美，可卻簡易。若仔細感受，便會發現其散發涼氣，觸之寒冷。可見並非善物，故，少俠你…」屠蘇他又怎會不知其非凡物，是以，未待店掌柜說完，他便不耐煩地扔了一個沉澱淀的銀子給他，留了句:「不用找了。」便揚長而去。

「少俠！」望着漸漸遠去的人影，他嘆了口氣，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適才…那位少俠很眼熟。他腦中閃過一個細節，卻又搖了搖頭，笑了笑，繼續做他的買賣。

屠蘇悄然行至晴雪身後，輕拍她的肩，她疑惑地轉過身，頓時眼前一物閃過，那物被屠蘇親手戴在她的脖頸處，竟是一條泛著藍光的吊墜。她戴上吊墜后，更襯得不施粉黛的她更加靈氣動人。

「蘇蘇，這是…」屠蘇卻正面回答，言道:「給你的生辰禮物。」他的一番話倒是點醒了晴雪，原來他還記得她的生辰，她自己都快記不清是何時了。正要開口感謝屠蘇時，一聲尖叫從不遠處傳來。

「天哪，這，這，他是十年前拯救天下的大英雄百里屠蘇，還有風晴雪！」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頓了頓，便如惡虎撲食般洪涌而上，向他們提出各種問題，剛開始還應付得來，可越到後面就越難應付，故他們見形勢不對，便立馬三十六計走為上—使出騰翔之術飛奔而逃。

待他們甩掉瘋狂的眾人後，又有一人走向他們，還好只是一名孩童。

「大英雄哥哥，幫我完成一個心愿好嗎？你可以抱抱我嗎？」那孩童用祈求的目光望着他們，倆人終是不忍於心。是以，屠蘇彎下身子，那孩童欣喜地撲向他的懷中，手放於屠蘇的後背。

須臾，孩童輕放開屠蘇，屠蘇遂起身拉起晴雪的手正要走，可晴雪卻立在了那裏。

「晴雪?」

「蘇蘇，你看，他…」不用說就明白，孩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晴雪脖上的吊墜。

「姐姐，我…」他指著那條吊墜。

「我可以摸一摸它嗎？」聞言，晴雪無奈地從脖頸上取下吊墜，遞給那孩童。他摸了摸它后便不舍地將其歸還給晴雪。一臉真誠地道:「我娘說過別人的東西不能亂拿，雖然我很喜歡它，但是我只要能夠摸一摸就滿足了。謝謝哥哥姐姐，我走了。」繼而，孩童在小巷中逐漸消失……

山崖，

此時的天與常日不同，遠處，落日西沉，映襯著天，顯現出淡淡的橘紅色。圓日倒映在崖下的湖水中，具有別樣的感覺。遠遠望去，一隻孤鳥正翱翔而過。此景不正與「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一句相符嗎？

風晴雪依偎在百里屠蘇懷中與他一起觀賞這難得一見的落霞。片刻，屠蘇首先打破了沉寂，他怕再不說，便沒有機會了。

「晴雪，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

「嗯。」

「待此次大戰結束，我們便一起走，一起看，可好?」

「好，都聽蘇蘇的。」蘇蘇，你不會有事的。

若是回不來，倒也可給她留個念想，讓她好好活下去。

無人注意到，晴雪脖頸上的水晶吊墜在落日餘暉的照耀下發出微弱的湛藍色光芒，其中卻夾雜着些許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