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饕（12）

「聽罷薛寶當即昏厥，復又轉醒，大罵道虎毒且不食子，人焉能不如禽獸。妻子聽了，大叫一聲，一頭撞死在牆上。薛寶淚盡，也要一頭撞死，隨妻子而去，卻見其子餓坐地上，盯着鍋鑊嚎啕啼哭。薛寶不忍，只得說道，我不食你，卻怕人要食你，我不忍你入他人之口，別無他法了。言罷，便將他兒子悶死懷中。」

「薛寶那時餓得發抖，陣陣香氣又傳入鼻中，他顧不得收殮妻兒屍首，端起那鍋，湊在嘴邊猶豫半晌，終還是吃了下去。」

「正那時忽然狂風大作，一道血光從外照進來，將薛寶罩住，他只覺周身發熱，奇癢無比，雙耳變闊，嘴裏獠牙生長，背臂上黑毛叢生，脅間生出肉翅來。周遭饑民見了異象，有膽大的往裏探尋，卻被一個巨怪用爪鉗住，咬破脖頸，吸盡全身鮮血，乾癟而亡。災民們紛紛逃命，慌亂間只見那巨怪衝天而上，在茅屋上方盤旋幾圈，慘叫了幾聲便扇翅飛遠，再沒有返回。」

「其後多年，那一帶總流傳著飛怪抓人吸血的傳聞，還有人說那怪物能化成人形，魅惑傷人。此後數百年間，吸血飛怪已成了傳說，時而沉寂，時而興起。有人說這吸血怪就在這一帶，終年匿眠，每隔百年都會出來覓食，可從來沒人能證明這話的真假，畢竟，見過它的人，要如何才能活下來？」

薛文寶說完，將那一柄刀抽出腹部，帶出絲絲血跡。三人定睛去看，只見那血又順着刀口倒流回去，傷口竟自行癒合。三人又驚又怕，猛地跳起，各自抽出兵刃，使出平生所學攻向薛文寶。薛文寶也不閃避，那刀劍砍到他身上，抽不出半分，嚇得三人撒手叫道：「是真妖怪，快逃命！」

三人腳下發力，便要使輕功奔出去，但那薛文寶身形一閃，早已堵在門前，左右一掏，竟把劉廣負和朱邪從昭胸前各穿了個大窟窿，陳敬瓊當即面如死灰，步步後退，大叫道：「饒我一。。。。」話未說完，薛文寶撲上前面，掐住他脖頸，一口咬下，便沒了聲響。

外面的風雨不停澆打着這作破廟，又一道閃電劈下，薛文寶緩緩站了起來，望着地上乾癟的屍體，他滿足地擦了擦嘴邊的血跡。

在火光的映襯下，他的臉色依舊是那樣的慘白，但臉上的皺紋卻漸漸消失，頭髮也變成了黑色。

他踢走三具屍首，慢慢走到那一口棺材邊，摸了摸平整的漆面，將那整口棺材托起，往那泥菩薩後面走去。他推開散亂堆放的石塊，地面隱蔽之處竟有一方石門，待他拉起石門，託了棺材跳進地洞，又把石門合上，便只剩漆黑一片。

薛文寶把棺材放在地上，打開棺材板，靜靜躺了進去，待他合上板子，不由得說了一句：「飽了！」

末了，他閉上眼沉沉睡去，等待着下一次蘇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