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憂思成疾

一個月後，太廟。

「公主，該用膳了。」

宮女穗香端著一些膳食走到了蘇清漪的身邊。

彼時，蘇清漪正跪在南奕離與君鈺柔的靈位誦經，聽見穗香的話，便默默地收起了自己手中的佛珠。

而穗香也在這個時候急忙上前將蘇清漪給扶了起來，扶着她走到了餐桌前。

蘇清漪淡淡的掃了一眼面前的饅頭還有幾道小菜。

這太廟的食物一向就是這樣的清淡，而蘇清漪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公主，奴婢方才聽見雪姑姑說，似乎是過幾日皇上還會太廟哎。」

一聽見穗香的話，蘇清漪便愣住了，但是很快的蘇清漪便洋裝若無其事的吃着自己碗裏的飯菜，一臉預料之中的樣子，開口說道：「皇上來太廟不是很正常嗎。」

穗香聞言，點了點頭，其實她就只是想這麼和自家公主說一聲而已，而且她也一直都知道，皇上的心裏是有着公主的，不然的話皇上也不是專門派自己和公主一起來太廟。

「公主，您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嗎？您真的打算一直都留在這裏嗎？」

蘇清漪聞言，握了握自己手中的筷子，沉聲開口：「是。所以你若是不遠在此處與我一起，三年之期滿后，你便離開吧。」

穗香當即慌了，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應該問自家公主這樣的話的，於是急忙開口。

「公主贖罪，是奴婢多嘴了，奴婢既已經選擇與公主一起留在太廟，便絕對不會自行離開的。」

蘇清漪也已然是不想與她再說些什麼了，揮了揮手示意穗香先行退下。

不多時，這屋內也就只剩下蘇清漪一個人了，而她這一個月來本來也就沒有多少的胃口，再加上方才與穗香之間的閑聊，叫她更加沒胃口了。

於是，蘇清漪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就在這個時候，房門便忽然之間打開了。

蘇清漪也只以為是穗香進來了，無奈的回頭，道：「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先下去用午膳嗎？」

這話音才剛剛落下，蘇清漪也看清楚了那進屋之人的樣貌，當即站起了身。

「前輩，您怎麼來了？」

只見那進屋之人身着一襲白衣，白須飄飄，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這人不是無機道人又能是誰？

「你這丫頭，真是越發不讓人省心了。」

無機道人長嘆一口氣，便幾個大步走到了蘇清漪的面前。

而蘇清漪也表示自己似乎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還是急忙上前，將無機道人扶到了一邊的位置上讓他坐下，順勢給他到了一杯茶水。

「清漪不明白前輩何意，還望前輩明示。」

無機道人伸手接過了蘇清漪遞過來的茶水，笑着開口，「老夫本以為你與煜缺二人可以讓老夫省省心了，可是熟知，偏偏還是你二人做會惹事。」

一聽見無機道人口中說出君煜缺的名字，蘇清漪便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不過話說蘇清漪倒是也清楚，無機道人是君煜缺的師父，他為什麼會來找自己？找自己做什麼？還不是因為君煜缺的事情嗎？

「前輩，我與君煜缺之前已經是一刀兩斷了，所以還請您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此人了。」

無機道人聞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二人塵緣未盡，當真就覺得如此草草了結嗎？」

蘇清漪抿了抿唇，心底倒是也有些糾結，畢竟眼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心態，說是不恨君煜缺，那也一定是假的，說是已經不愛他了，那也是假的。

不見蘇清漪開口說話，無機道人便再一次開口了。

「你們二人啊……唉……一個不願問，一個不願解釋，真是不知該叫老夫如何幫你們才好了。」

蘇清漪皺眉，也一早就猜到了無機道人次次前來就是來做君煜缺的說客的，可是有些事情或許真的沒有像是旁人看着那麼簡單的。

「前輩，你不必再說了，我與君煜缺今生算死無緣了，而且我也說過，我這輩子不想再看見他，就算任何事情之中都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隱情，可是他親手將北臨天焚為灰燼，他殺害了我皇兄，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的事實。」

無機道人也是無奈了，站起身，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而蘇清漪也是一看見無機道人倒是也覺得心煩，畢竟人家還是君煜缺的師父，但是說到底也算是自己的師尊，所以總覺得他想要當一回月老，來牽自己雨君煜缺之間的紅線。

「老夫該說的話已經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如若想好了，便到無量山的無量山莊找他吧。」

蘇清漪：「……」

且不說當初哪些絕情的話都是蘇清漪自己與君煜缺說的，就算不是，蘇清漪也絕對不可能會去找君煜缺的，這不關面子的問題，但是卻覺得是她不可能會做的事情。

無機道人說完，便直接出門離開了，蘇清漪也沒有留他，坐到了一邊開始陷入沉思。

話說方才無機道人的那一句「一個不願意問，一個不願意解釋」，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還是說真的是有好多的事情真的不像自己看見的那樣？

幾日之後，南奕琰如期而至，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可以說就是為了看望一下蘇清漪了，祭祖之後，南奕琰也就乾脆在太廟這邊住下了。

是夜，蘇清漪正準備睡下了，可是卻看見一個人影在自己的屋外徘徊，說來也真的是怪嚇人的，但是蘇清漪卻猜到了，指不定就是南奕琰在屋外了。

她倒是想要看看，自己不說話，南奕琰還打算在自己的屋外徘徊多久。

然而此時的南奕琰確實也是在蘇清漪的房間外面徘徊好久了，想要上前去敲門，但是他又不知道進屋之後該與蘇清漪說些什麼好。

良久之後，便看見蘇清漪那屋內的燭火已經被熄滅了，南奕琰心裏到底還是有着失落了，灰頭土臉的便離開了。

由於第二天南奕琰便要會京城去了，所以想要見蘇清漪的心也急了不少。

第二日一早，他還未曾用早膳，便早早地來了蘇清漪的屋外等她。

正逢蘇清漪從屋內走了出來，說來也是巧了，竟然這樣都能碰到。

「蘇蘇，你是不是在刻意的迴避我啊？」

蘇清漪也是無話可說了，抿了抿唇，上前開口說道：「阿琰，我太了解你了，即便是你沒有與我開口，我便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了。我在這裏過得很好，所以，你要回去，便自己回去吧，我始終都很相信，你一定會做一個好皇帝的。」

南奕琰一時間還真的是無話可說了，不得不承認，蘇清漪是真的特別的了解，不然的話，便不會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麼了。

可是蘇清漪這麼了解他，他卻始終是不明白蘇清漪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好，那我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已經與雪姑姑交代好了，有什麼需要的你便儘管與雪姑姑提。」

說完，南奕琰便再一次幾步上前，拉着蘇清漪的手開口說道：「你就不能送送我嗎。」

南奕琰這話雖說是問句，但到底還是帶了些許的陳述與哀求。

「我本來就是打算出門來送你的。」蘇清漪如實的開口，只是沒有打算要當着南奕琰的面送他而已。

這下南奕琰就開心了，與蘇清漪一起有說有笑的出了太廟，一行人都還在等著南奕琰，而大家也都知道南奕琰此行主要還是來看望一下蘇清漪的，畢竟全天下誰人不知，當初皇上差一點就迎娶了永樂公主呢？

「蘇蘇，我走啦。」南奕琰那雙有神的雙眸之內滿是不舍，一直都放在蘇清漪的身上，就是不捨得離開。

「再見。」蘇清漪開口說道。

聽見這句話，南奕琰倒是莫名的安心了，轉身便準備離開。

可是也就在南奕琰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之間，蘇清漪便感覺一陣頭疼之感傳來。

還未等到蘇清漪開口說些什麼或者是做些什麼，蘇清漪便直接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好在站在蘇清漪身邊的穗香伸手扶了蘇清漪一把，才避免了蘇清漪摔倒在地的悲劇。

「公主！」

這一聲略帶關心的聲音一想起，南奕琰更是急忙回頭，便看見蘇清漪運載了穗香的懷裏。

「蘇蘇！」

南奕琰也已然是沒有了回京城的心情了，急忙上前將蘇清漪給抱起，還一聲的對着自己身後的太監宮女們吩咐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說罷，便干著投胎似的直接抱着蘇清漪回了屋子。

而大家也知道皇上對永樂公主究是有多麼的重視，急急匆匆的便帶着太醫跟了上去。

屋內。

太醫拿了一塊錦帕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蘇清漪的手腕之上，便開始為她把脈了。

而南奕琰更是擔憂得臉坐都不敢坐下，由始至終的都是站在一邊，走來走去，就擔心蘇清漪會不會就有個萬一了。

半晌之後，這太醫方才顫顫巍巍的對着南奕琰開口。

「皇……皇上……公主她……」

見着太醫說話吞吞吐吐的，南奕琰便不得不在心裏胡思亂想了，難道真的是蘇清漪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她到底怎麼了！」南奕琰厲聲開口。

「公主已然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只是因為進來憂心過度，以至於胎兒有些不太穩定。」

此話一出，南奕琰俊眉一皺，彷彿自己是不是聽見了一個什麼笑話一樣，幾步走到了蘇清漪的身邊，居高臨下的掃了她一眼，方才回頭對着那身邊的太醫開口吩咐：「去開藥吧。」

「皇上，老臣與您隨行，並未帶那些安胎之用的藥物。」這太醫開口說道。說來也是挺有道理的，自己陪王伴駕，而沒有女人跟着皇上一起來，所以沒有安胎之用的藥物也是很正常的。

「沒有葯就去採藥，這還需要朕來教你嗎？」

這太醫跟在南奕琰的身邊也是算是挺久的了，再加上南奕琰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就認識南奕琰了，還是第一次看見南奕琰說話這般的陰陽怪氣，就好像是在與誰置氣似的。

「是。」

太醫應了一聲，便急忙舉步離開了這間屋子。

而南奕琰也坐到了床延邊上，準備等著蘇清漪醒過來。

一直到了將近午時，蘇清漪方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掃了南奕琰一眼，方才開口問道：「我怎麼了？」

南奕琰皺眉，亦是服難以開口的樣子。

「你已然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話音落下，倒是沒有看見蘇清漪的面上有什麼表情，反倒是淡淡的。

而南奕琰也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所以……是君煜缺的孩子？我想了好久，覺得除了君煜缺，便沒有其他人的可能了。」

問這話的時候，南奕琰的雙眸一直都在盯着蘇清漪那雙鳳眸，只是看見蘇清漪似有似無的躲避自己的眼神，所以，南奕琰知道了，自己猜測的是正確的。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與他一同離開呢？你準備獨自一人將這孩子生下來，養大嗎？蘇蘇，這樣很辛苦的，我不想看見你為了君煜缺的孩子受這份罪！」

蘇清漪思考了半晌，好久了都沒有回答南奕琰的話，而南奕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方才聽見蘇清漪那微弱的聲音響起了。

「他也是我的孩子。」

如此，南奕琰還能說些什麼呢？

「那你跟我回宮，讓我照顧你們。」

蘇清漪聞言，未語。可是南奕琰卻開始着急了。

「太醫說了，你憂心過度！我想不明白，你都已經如願來了這裏，究竟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讓你憂心至此的。但是現在我想清楚了，能夠讓你憂心的人只有君煜缺！你的心裏還是放不下他，所以你憂思成疾，險些害了你腹中的孩子！」

南奕琰這話多半是帶有一些指責的，可是蘇清漪卻一直都在搖頭，不願意承認南奕琰的這句話。

「你有兩個選擇，一個便是跟我回宮，另一個……我會讓君煜缺來找你的，你考慮清楚。。」

南奕琰說罷，便舉步離開了，而蘇清漪也沒有攔着他，因為此刻，她需要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