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過，雖然大事自己現在還不急於一時，但是自己還是可以給這對狗男女製造一些意外驚喜——一個足以讓他們身敗名裂，臭名遠揚的驚喜。這麼想着，冷妤心的眼睛裏劃過一抹黑暗的深色，那是一種自然而然，老謀深算的表現。

這些，冷妤心自己不清楚，卻是全然都入了身邊冷石閆的眼睛，作為一個武將，他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別人的殺氣還有危險程度，而就在剛才，他居然感覺到自己身邊，自己女兒的身上還有眼睛裏居然有濃烈的殺氣溢出，這些都讓他不寒而慄，轉而他又開始懷疑：畢竟自己的女兒還那麼小，她會對誰起殺機呢？一定是自己弄錯了吧？

「爹爹，還有事嘛？沒事妤心就先回去了，妤心身體不太舒服呢。」

不想在這裏做爹娘親熱的障礙，冷妤心很體貼的主動開了口，但是眉眼間的戲謔還是叫陌苒紅了臉，而冷石閆則是忍不住偷偷對她豎了個大拇指，一家人氣氛和諧溫馨。

和一直在偷笑的黃媽媽走出了房間，冷妤心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厚重濃卷的烏雲彷彿要壓沉整片大地，叫人呼吸困難，誰也不知道這瓢潑的大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下來，不過冷妤心心裏清楚，雨過天晴什麼的還是很值得等待的。

轉頭看着正在撐傘的黃媽媽，冷妤心聲音稚嫩道：「黃媽媽，妤心想去看看奶奶！」

聽到冷妤心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帶着懵懂趣味的話，黃媽媽手上的動作猛的一頓，睜著略有些渾濁的圓眼難以置信地說道：「小，小姐你是說真的嗎？你真的要去見老夫人?」

無怪黃媽媽驚訝，因為沒有生病以前的冷妤心最害怕的就是她這個名義上的奶奶，而這老少之間的感情危機則是因為她的娘親——陌苒。

當年冷石閆娶陌苒的時候這位老人家就已經不開心了，因為她一直希望冷石閆娶的是她親妹妹的女兒，也就是冷石閆的表妹，可是冷石閆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違逆了她，娶了她眼中除了長相家世以外別無長處的陌苒，娶了也便罷了，這老人家又把主意打到了那平妻的位置上，想讓冷石閆抬了自己的外甥女做平妻，誰知道冷石閆居然說出「一生一世只娶陌苒一人這種話」，徹底惹怒了這樣子多的老奶奶。

到如今，這老奶奶一見到這一家三口就會直翻白眼，沒有好氣，也因此，年幼的冷妤心最怕的就是她這個奶奶！

繼承了那小毛孩記憶的冷妤心又怎麼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呢？只是她心裏清楚一屋不平何以平天下，她可不想有人在她實現野心的道路上在背後給她一個刀子！

拗不過冷妤心的一再堅持，再加上黃媽媽也一直希望看到他們一家人能夠和睦相處，便帶着冷妤心在出了墨染院后，轉頭走向了更為清凈偏僻的的左偏殿。

偌大的將軍府共分為前廳，左偏殿，右偏殿還有後院四個部分，因為冷石閆太膩歪於陌苒，所以後院就成了這兩個人的地方，冷妤心住在右偏殿，剩下的左偏殿就成了老夫人的地方。

通往左偏殿的小徑明顯清凈了許多，如果說將軍府本身就人丁稀少（畢竟主子少，要那麼多家丁也只是負擔）那麼左偏殿這裏可以用死寂來形容。

那青石板小徑兩邊開滿了或是粉色或是白色的杏花，因着下雨的關係，那花瓣零落了一地，看着已經半片埋在土裏的花瓣，冷妤心心下感嘆：不管曾經有多風光，最後也不過是淪為這泥土裏的養分，就像是前世的自己曾被多少人瞻仰，最後還不是被狗男女害死，落得個死無全屍，最後逃不過只能一點點在泥土中腐爛的命運。

雨雖說越下越小了，可是天氣卻是越來越涼了，風一吹，黃媽媽忍不住用空出來的手摩擦了一下身子，低下頭看着明明凍得鼻頭有些紅的冷妤心，想要勸阻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是啊！小姐她變了，從那一場大病醒來后就不一樣了，黃媽媽知道這樣的小姐堅強了，不要她們太牽掛了，只是她始終不確定這樣的變化對於小姐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畢竟有時候看不清楚這個世界才是一種幸福啊！

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胳膊卻被冷妤心小小的手抓住了，對着黃媽媽慈祥的面容，冷妤心笑的開朗彷彿是穿透濃重雲層的陽光一般，冷妤心心裏清楚黃媽媽剛才是在替自己擔心，這樣的人啊，她真的做不到冷漠，熟視無睹，遂伸手抓住了黃媽媽的胳膊，微笑着許久才說出來：「黃媽媽，要相信妤心，不管妤心變成什麼樣子都是絕對不會忘卻本心的！」

迎著冷妤心堅定的目光，聽着她近乎發誓一般的堅定話語，黃媽媽心裏頭波瀾四起，是啊！不管小姐變成了什麼樣子，她依然是那個對自己溫柔尊重的小姐，她需要擔心什麼呢？她作為小姐的奶媽，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那就是一定要守護這個上天恩賜的寶物，許她一世無憂！

伸手摸了摸冷妤心的頭髮，主僕二人就這樣在冰涼的環境裏懷揣著兩顆溫暖的心走在對她們而言完全未知的道路，卻走的那麼堅定！

走過了雨打花落的小徑，穿過兩片茂密的翠竹林，主僕二人終於走到了右偏殿門口，雖說是偏殿，可應着這位老夫人的要求卻是硬生生地改成了一個隱居之地，殿前不是高大的圍牆，堅實的硬木門，而是一圈木質籬笆院，籬笆上爬滿了薔薇花，這個時候，薔薇還沒有開的太熱烈，卻已經是露出了不少的花骨朵，隱隱已經能夠聞到清香。

推開那木柵欄門，正遇上一個推門出來打算要倒香灰的嬤嬤，看到這主僕兩個人，嬤嬤也是有些驚訝，但很快臉上就浮現出耿直憨厚的笑容，而這樣的笑讓冷妤心舒服不少，這麼看來，至少這個嬤嬤還是不錯的！

走上前去，嬤嬤已經跪在了地下，沒有一點點仗着主子的面子對小主人不敬的意思，冷妤心心裏頭賞識，面上也緩和許多，上前一步用手虛扶了那嬤嬤一把，聲音有些刻意的放大：「嬤嬤，你這是做什麼？先不說您年紀大了，禮數上不必這麼拘謹，就是想着你是奶奶的人，我也是不能受您這麼大的禮啊！我尊敬奶奶自然也是要尊敬她身邊所有人的，所以，下次您再見我不必行這番禮節，畢竟禮儀是死的，人是活的！」

對於前世的冷妤心，她除了是皇莆國第一才女之外，還是一個真正的從小習武長大的武女，而武女的功力雖然現在已經失去大部分，但是敏銳的洞察力她還是有的，就像是她現在就能感覺到僅一門之隔的後面，那個正趴在門後面偷聽的老人家故意壓低的呼吸。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一個平時嚴肅的老人此時正趴在門后，冷妤心就忍不住想笑的衝動，只是為了不讓這場戲露陷，冷妤心還是努力忍着。

表面上一臉認真的看着面前感動不已的嬤嬤，誠懇地請求道：「嬤嬤，妤心之前因為生病，一直在房間里獃著，沒有來拜見奶奶，心裏愧疚不已，現在身體剛好，就想來這裏向她道個歉，不知道嬤嬤您能不能替我通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