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未能拔出的劍
只見前面恰好有一處拐彎，正是一個幽暗的小巷子，而到了這裏，基本上沒有閑得發狂的行人再過來。
楊歡心裏正要暗呼好機會，正好看見那主僕二人竟然朝着那幽暗的小巷走過去。
「嘿嘿嘿，這次還不是天助我也？」
楊歡心裏暗道可惜這次真的要當王老胖那老傢伙的幫凶了呀！
眼見如此良機，楊歡當然不肯輕易放過，連忙加快步伐追上去。
追出沒幾步，眼看雙方越來越接近，楊歡心中竊喜，甚至已經暗中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剛抬起手要飛過去，驀然，昏暗的巷子裏冒出一個披頭散髮的人頭來。
「咿呀……」
身子驀然頓住，楊歡悚然一驚。
糙，原來是一個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乞丐。
楊歡本來嚇了一跳，此時看清楚心裏卻不由得生出一股熟悉親切之感。
看着那乞丐討好的姿態，楊歡微微有些愣神，甚至在想，要是他當年沒有遇上三叔公和楊荷，沒有進入神劍山莊，會不會如今也是這幅凄慘模樣？
一個發愣，他猛然察覺這主僕二人正是朝着那乞丐而去。
眼見於此，心裏不由大怒，只認定這主僕二人半路停下來就是為了對這個可憐的乞丐實施暴力毆打。
瞧瞧這環境，昏暗的天色，走遠一些人畜不分，幽深的巷道，就算等會兒這乞丐被暴揍一頓，叫聲再怎麼凄切也不會被稀疏的行人輕易察覺。
人家好好當個乞丐容易嗎？這樣還不放過人家？
楊歡快步上前，右手甚至已經用力的按在劍柄上，目光死死盯住那主僕二人的動作。
「唉，拿去買些吃食吧。」
那主僕二人走到乞丐跟前，便停下腳步，就在楊歡以為他們將要有所行動時，恰好看見那男人沖着一路跟在身旁的小廝示意，那小廝應了一聲，然後竟然蹲下身子對着那乞丐說出這樣一句話。
小廝的話說完，主僕二人便同時嘆了口氣。
主僕二人並未過多停留，他們尚且需要匆匆趕回家中。
楊歡的身體頓住在街道中央，愣愣地看着地面上那塊碎銀，按在劍柄上的右手好似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垂了下來。
他心裏有一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看着那乞丐哆嗦著將地上的碎銀撿起，緊緊握在手心的模樣，楊歡忽然覺得自己與他並無兩樣。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乞丐激動的跑開了。
楊歡連忙壓下心頭的悸動，抬起冷硬的臉龐，繼續朝着那主僕二人追上去。
穩健的踏出每一步，楊歡心中很快堅定自己的念頭。
再聯繫跟蹤兩條街巷，楊歡隱藏在小巷的暗處，注視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一處大宅子裏。
漆黑的夜幕下，宅門前掛着幾個大紅燈籠微弱的紅芒映照出匾額頭上刻畫出的「陳府」二字。
只看了一眼，楊歡立即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他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計較。
「王老胖不配擁有這樣的朋友！」
楊歡一路走在或光亮，或昏暗的街道上，他沒有去哪，街道的盡頭就是廣源客棧。
走到那處後門，稍微停下腳步，然後一個縱身，整個人已是輕盈地飛躍上兩層樓的高度。
「嗒。」
楊歡恰好落在打開的窗戶上，彎著身跳了進去。
屋裏被上好的油燈照的一片亮堂，好像又回到了夕陽時的情景，只是屋裏一直坐着一個人。
楊歡面色如常的走過去，「你在等我？」
王老胖一時沒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瞧個不停，似乎想要瞧出個什麼門道來。
屋子裏沉默許久，王老胖才不咸不淡的問道：「你沒有出手？」
王老胖的身軀足夠龐大，坐在油燈前足足遮擋了大半的燈光，使得其身後的屋子全部陷入黑暗之中。
楊歡突然笑了，嘴上掛着淺淺的笑意，說道：「還沒有。」
王老胖有些稀疏的眉毛猝不及防地皺了起來，沉着聲問道：「為什麼？」
楊歡神態自若，並未理會其不滿，「路上行人太多，我不好動手，他現在已經安全回家去了。」
楊歡說的很平靜，就像是在敘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而王老胖的不滿在他看來不值一提。
「你放棄了？還是有什麼打算？」
王老胖的眉頭一直未曾鬆懈。
「給我三天時間，我既要他的人頭，也要他的金銀，總得萬無一失。」楊歡說完，似乎覺得自己的話不夠熱情，適時露出了微笑。
兩人之間根本沒有結怨的必要。
笑容就是緩和人與人關係的蜜糖。
王老胖的臉色鬆弛下來，不再似剛才那般僵持着，但還是以一種略微不滿的態度責問道：「這種事需要速戰速決，拖得越久事情往往會轉變得更加麻煩，這樣吧，明天你就動手，加入快活林一事不可再耽擱。」
「明天？」楊歡忍不住嗤笑一聲，隨即適時化作苦笑，「可能會有點趕，不過我盡量吧，明日我再好好去排查一番。」
王老胖突然問道：「他在京城有好幾處大宅，他今晚入的是哪一處？」
楊歡聞言笑了笑，說道：「我跟着他轉過七條街，其中半途還穿過了一條小巷，最後看着他進了「陳府」的大門。」
王老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為什麼不在小巷裏動手？」
這個問題來的猝不及防，王老胖笑眯眯的看着他，綠豆大小的眼睛此時更是眯得只剩下一條狹縫。
楊歡感覺臉上的肌肉突然變得有些僵硬，笑容也不如剛才那般順暢，不過還在燈光昏暗，王老胖應該看不出來。
楊歡突然嘆了一聲，這才緩緩道：「時機不成熟。」
楊歡不再多言。
王老胖聞言，沉吟了一會兒，再次認真盯着他道：「總之明日一定要見到他的人頭。」
楊歡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忽然覺得兩人明日必定會產生一絲矛盾。
但這個矛盾會產生多大的影響，得看那個最終的任務是否令他產生忌憚。
王老胖走後不久，飯菜就被端上來了，不過今晚只有兩菜一湯一碗白飯，與白日裏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楊歡笑了笑，莫非王老胖是在以這種方式表示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