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指揮官和驚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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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顯示在計時面板上的時間被最終定格在了這幾個數字上時，伴隨着重物轟然落地時的「咚」一聲悶響，那個曾經名為「稻草人擬似型個體」的輔助訓練用單位便就這麼直挺挺地癱躺在了地上，不復有一切行動反應了……於是在將佩於腕上的手錶重新調回到正常的時間顯示后，林楓不禁挑高起了單側的眉毛，「講道理，要是真等哪一天，我們曾經的那票老教官們突然一時興起、腦洞大開得準備在軍校里新增設一門讓學員們專攻於和各種款型的鐵血方單位花式貼身搏殺剛正面的體術防衛課時，他們肯定會把你列為擔綱特聘講師的頭號人選。」在抬眼將目光再次投落回好友正快步回返往這邊的身影上后，他一邊微搖著腦袋，一邊嘖嘖有聲得感慨道。

「如果你是在感慨我剛才的『通關』速度……講道理，這不是你小子在瘋狂泄洪的緣故么？」聞言，葛儘先是一愣，而後也跟着一塊兒揚起了眉毛，笑着反問道。

「畢竟我們這片場地的使用標籤是『測試場』而非『訓練場』嘛。」林楓聳肩，「作為一名研發人員，我所需要知道的點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現在交到你手上的這把新制武器究竟能否在實戰中切實地發揮出其應有的效用來，至於『想再儘可能原汁原味得重現一遍和敵首領級的對戰體驗』這種事，等你回去后再自己一個人去慢慢折騰也不急。」說到這兒，他稍一停頓，接着便將目光下滑到了葛盡仍握於手中的那柄黑色匕首上，「所以現在，來說說看吧，這把匕首的實際使用手感具體是好是壞？」

「是好是壞沒法簡單斷言，但又輕又快倒確實是真的。」葛盡坦言道，「這把匕首的分量足足比我們平時在用的那把標準配重的制式匕首要輕去了一大半，初上手的感覺就像是在揮舞一把塑料小刀一樣，有點不太好把握在做揮砍、上挑和下劈等這類滑動式攻擊動作時的力道控制。不過和這份輕薄感所正相對的，它的鋒利度也是真的高：如果是要用普通的制式匕首來對付這個擬似型單位的皮下合金網格，除非能正確找到框架連接點間的強硬度薄弱位置，然後還得保證連續幾刀都能砍在同一個位置上，否則你就是直接砍崩了刃都未必能破得開這層網格的防禦……撐死劃破它的一層皮。而剛才你也看到了，我破它的防只用了幾刀？」

「兩刀。」林楓點了點頭，「確實驚人，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你知道鍛成這把匕首的主要材料是什麼么？」

「別不是啥來自外星球的神秘不知名金屬吧？」

「這也是種可能。」

「你是認真的么？」

「始終保持對仍未具有確定性的事物提出大膽假設及質疑的積極性、想像力和冒險精神，可是身為一名科研人員所必修習的基本功課之一啊。」在沖面前正擺着一臉鄙夷神情的好友迅速地甩去了個碩大的白眼后，林楓正色道，「更何況，僅憑我們現在已經掌握到手的情報，就是想去反駁這條看似純粹是異想天開的假設，也是真的完全給不出任何確鑿可靠的反推依據來，因為單從表面上來看，這把匕首在鍛造時所取用的材料就是再純粹不過的黑鈦鋼材，但無論是其金屬單元排列結構的緊密性和穩固度，還是成品最終所表現出的整體韌性和強度，它都比我們常規認知中的那種同名材料，要更強上至少三個層級……再加上一直到今天為止我們都始終沒有弄明白過【鐵血工造】究竟是從何而來的，是誰造出的她們？在此之前她們都一直蟄伏在哪裏？那種自三戰中期時初登場后就能立刻將攻勢席捲遍世界各處戰場的恐怖戰鬥力和極先進的科技力究竟都是從何而得的？說實話，越是深想這些問題，我就越是覺得……」

「這些頂着【鐵血工造】的頭銜正不斷蹦躂在我們面前的敵人們，真的不是沒有可能，是從這顆星球以外的地方被『送』到我們這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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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你剛才為啥會第一時間選擇往人腰眼子上捅刀子？稻草人的弱點在那個位置么？」

「不，只是剛才習慣性地又進入了之前和她對陣時的應戰狀態，身體循着本能就直接做出反應了。」天天書吧www.tiantianshuba.com

「聽你這解釋，感覺反而更微妙了……所以，為啥是后腰呢？」

「之前在灰區那兒獨斗稻草人的時候，在動手前我決心賭一把命，就賭她分裝在手腳和后腰上的那幾枚呼吸燈都是相連着她那不知是被安裝在哪個位置上的懸浮裝置的線路集中點，如此只要保證能破壞掉其中一處，應該就能直接對她的懸浮狀態造成影響，甚至能爭取把她再重新拖回到地上了。而一旦她的腳尖著了地，在那種沙地環境下失去了此前那種完全是無解的『可以無視一切地形影響隨意行動』的高機動優勢，到那時，再憑我的一己之力，從正面直接擊敗她就不會只是全無任何概率性可言的異想天開了。」一邊說着，葛盡一邊抬了抬眉毛，「好在，幸運女神還是有在眷顧着我的。」

「懸浮裝置啊……」然而林楓此時的注意力，卻是集中在了與葛盡全然無關的另一個名詞上，「想來也是殘念啊，聽研發組的那幫老前輩們說，早在三十多年前的『黃金時代』里，當時的科研人員們就已經突破了足可用來承鋼載鐵的反重力懸浮技術的核心關口，結果一直到今天我們都沒能在這個基礎上再往前更進一步，撐死不過是像現在這樣供給供給浮遊炮這種小體量單位的安裝需求，至於再更高一級的單兵用懸浮裝置……我所在的小組在前段時間才剛就這個問題開過玩笑，說，等哪一天，我們能直接從前線活捉個稻草人回來了，距離這玩意兒在後續新款人形身上的全面配裝之日就必定是屈指可數的了，至於現在……」說到這兒，他的話音突然一沉，而後……很少有的，長長得嘆了口氣：

「我們，到底是還有老長的一段路要走啊。」

「這話聽着感覺像是在催我去趕緊活捉個稻草人回來。」看着林楓在做完最後的感慨后，默默地抬手再次掃開自己那間小辦公室房門的背影，葛盡忽然扯了扯嘴角，輕笑了一聲，「說實話，如果單純只是要活捉個鐵血單位回來，那難度並不會有多大，但如果你的目標是那些首領級……就只多問一點：對於她們體內的兩個核心一旦同時離線就會直接誘發自爆程序啟動的這個問題，你們有辦法可用的干涉手段么？」

「這也確實是個要命的問題。」葛盡的話讓林楓頓時一掃臉上那片暫布的陰霾，也跟着一塊兒笑出了聲，「和單兵用懸浮裝置一樣，早從我們第一次認知到在那些首領級單位的身上存在有這麼一套可策後事完全的賊特么便利的運作系統時，當時那些研發組的大前輩們就都已經在伸胳膊擼袖子着手攻略起這面技術領域的大絕壁了，可……就這麼跟你說吧，我們努力嘗試突破這方面的技術關口是為了能儘早實現對首領級單位在確保存活狀態下的捕獲作戰實行，但除非能先真的捉一個活蹦亂跳的首領級回來，否則起碼在我的有生之年，要想實現在此領域中的突破和進展，就特么純粹是在扯淡。」

「……」

能從向來是自命不凡、不識「退避」二字的林楓口中聽到這麼消極性質的話，就完全可以想見他們在征戰這座如其所言的技術「高峰」時是正處於何種程度的困境、逆境乃至是絕境之下，於是葛盡自覺沒有再繼續往下接起這個話題，只是默默地抱起雙臂，背靠着過道的牆面，看着林楓在扭臉沖自己拋下一句「你先跟這兒稍等我一會兒，我去把剛才記錄下來的這些測試結果先單獨發一份給我的那位老組長」后，便迅速地消失在重新緊閉起的房門另一側了。

而此時的時間，已是下午四時一刻整了。

半小時前，在結束了最開始時與那台從各方面來說都只能算是半成品級的稻草人擬似型單位間的實戰對抗測試后，依照林楓的提議，葛盡緊接着又獨自上場挨個輪戰了一遍凡是能從那台單位生成器里被「點名」出來的每一類鐵血方常規型兵種，好讓他能對此匕首在面對這些普通雜兵級單位時的戰鬥性能表現有一個完整且清晰的認知，同時讓林楓記錄下一份相對詳盡的武器各項數據報告……一直到最終那個作為壓台登場的名為【痛擊者（Striker）】的手持轉管機槍型鐵血士兵也在葛儘快速突進的鋒刃刺擊下，無力地垂下雙臂悍然倒地后，倆人便就此別過那位始終未有露面的赫布里亞小姐，重新站回到林楓位於樓上的那間私有小辦公間的門前了——雖說在最開始時，葛盡本是打算獨自先行離開的，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為了盡量避免在已經約定好的晚餐時間前繼續和這位赫布里亞小姐再有更多二人獨處的時間，在聽到葛盡提出自己準備離場「回家」的那個瞬間，林楓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瞬間用抬高起八個高度的音調強行打斷了葛盡的話：「啊這樣啊！不過居然不知不覺都已經到這個點了，再開夜路回去的話也挺危險的不如你今晚就先去城裏將就一晚上吧反正我剛才已經悄咪咪得跟凱樂他們打好招呼了！」然後不由分說得強拽著正一臉懵逼在原地的葛盡的胳膊就是直往外拖。

「不是，就只是請人女孩去吃幾頓飯外加錘個肩而已，你有必要擺出這麼副抽搐的表情么。」於是在去往樓上的路上，葛盡不得不強忍住大笑出聲的衝動，戲謔道，「換個不知情的人過來見你這麼副樣子沒準會以為你接下來是要被派去灰區里找鐵血單挑呢。」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請這女人吃一頓飯是要頂着多大的心理壓力和精神負擔啊。」聞言，林楓立刻回過臉來又沖葛盡甩了個白眼，「這女人雖然性格是殘念了點，但若單論臉和身材的話可是我們這兒最實至名歸的一枝花啊，光我們這一個組裏就同時有五六個前輩在打她的主意，可不知道為啥她現在就是偏偏只死盯着我這裏……這要是等明後天我請她去樓上的頂級餐廳吃飯還順帶幫她做了馬殺雞的消息傳遍整個部門了，我就連能不能活着打卡下班回家都已經是未知數了，你說我還敢跟她在私下有哪怕多一分鐘的單獨共處么？！」

「……」

這番發自肺腑的真情吐露頓時讓葛盡無話可說了，於是……在拍了拍已是一臉萬念俱灰樣的自家老友的肩膀后，葛盡終於再難硬忍，緊捂著肚子在過道里放聲大笑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