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面 12

第三面 12

「既然是顧道然想殺人,那麼,活下來的應該是顧道然才是,又為什麼會是你?這讓我一直想不通,不知道該作何解釋。」柳雲歸緊接着開口。

「對於這一點,我先開始的推測是,顧道然的計劃失敗了,在殺你們的過程中不小心被殺了,而你則成了唯一的倖存者。你為了掩飾自己殺了他,只好說是顧弘廣殺的人。」

「可這樣還是存在疑點,因為既然是顧道然大費周章做下那麼多準備的話,你完全可以實話實說,戒律司只會判你自保,不會怪罪你殺了人。」

「那麼,你不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才是殺了那麼多人的兇手。」

「也就在這時,我想到了一件事。顧道然曾經去過西丘秘境,如果他得到了當年西丘國舉世聞名的換臉術的話,完全可以變成你的樣子。」

「這個假設很大膽,我一開始不認為會有這麼巧的事,所以不敢確定。可是,不論我怎麼推,結果都是這個。而且,嵐山上不僅死了人,還被一場大火給燒了。這場大火也蹊蹺的很,你說是顧弘廣無意間燒着的,可顧弘廣不在,那就只能是別人放的。這個放火的人應該是顧道然,為的,不光是燒掉秘宅里的所有痕迹,還為了燒毀屍體,不讓人弄清他們的身份。」

「再加上,還有一個細節令我上心,那就是顧道然的實力是竊靈上境,你的實力也碰巧在那天突破到了竊靈上境,這還是太巧了。所以,我便有了幾分把握,你根本就不是顧道純,而是那個操縱一切的顧道然。那具所謂的顧道然的屍體才是真正的顧道純,你用他的屍體來施了法術,所以才會損壞的最為嚴重。」

「你殺光了所有人後,精心編造了一套說法,又做了充足的準備,變成了顧道純的樣子。最後,你確保沒留下線索后,一把火把秘宅給燒了,事情便就結束了。」

柳雲歸將自己這幾天的推測過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沒有任何遺漏。說完后,他帶着自信的笑容問向了顧道純:「你看我說的對嗎?顧大哥?」

顧道純嘆了口氣,早在柳雲歸憑着細微的線索查到顧弘廣的身份后,他就知道柳雲歸不好對付,可沒想到他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聰慧幾分,完全將他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全部說了出來。

「今天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離開這裏了。」顧道純變相承認。

「其實,你根本沒必要這麼急着對我出手,我雖然查明了真相,卻沒有一點證據,倘若你咬死不承認,想定你的罪是很難的。」柳雲歸說道。

「你不用拿我當三歲小孩哄騙了,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我雖然變成了顧道純,可並不知道他跟他父親四處奔波時見過什麼人、遇上過什麼事,你們只要用心查查,再隨便找幾個人來跟我驗證,就能將我拆穿,哪會給我反駁的機會。」顧道純諷刺道,他當年以性格大變、警惕別人不願與別人交流為理由,暫時矇混過去,這麼多年也一直躲着他們。可若是真查起來,絕對會露餡。

柳雲歸暗自可惜,他的確是這麼想的,回去稟告后也會這麼做。他剛才那麼說,只是想盡量先安撫一下顧道純而已,不想與他動手,卻被他給看穿了。

「你真的要殺我?」柳雲歸問。

「我想繼續活着,只能殺了你。」顧道純說着,拔出掛在腰間的刀,一步步走過來。

「可你就算殺了我,你也不可能逃得掉,只能多背上一條人命。」柳雲歸也將左手的劍拔出。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顧道純大喝一聲,右腳在地下蹬出一個小坑,猛地沖了過來。他右手揮刀往下砍,刀身帶着刺眼的金光,氣勢洶洶。

柳雲歸迎劍去擋,一刀一劍碰撞出火花,金光四散而開,落在了周圍的樹木石塊上,將它們個個炸開。

頓時,狂風席捲、金光閃爍,土石飛濺、灰塵滿天。兩人你來我往,各自拼盡全力。刀與劍的碰撞聲響個不停,慘雜着兩個人的喘息聲和怒吼聲,彰顯著這場戰鬥的激烈與兇險。

「現在停手,你還有機會悔過!」柳雲歸喊著。他雖然剛入金胎境,卻絲毫不落下風,劍法玄妙無比,靈力用之不竭。

「不可能!」顧道純也在大叫,鐵了心要開殺戒。他的刀法雖不似柳雲歸那麼精妙,但也少有破綻,再加上他氣勢雄厚,嫻熟至極,確實有幾番威力。

兩人又鬥了幾個回合,還是分不出高下,顧道純卻漸漸急了。他隱約感覺到對手的金胎很不尋常,對其助力很大,若是再拖下去,別說要殺他了,勝他都難說。

於是,他咬咬牙,動用了殺手鐧。

「封血!」他左手掐訣,周身血液停止流淌,眼睛裏閃著紅光,同時身上金光燦爛,靈力比之前要堅韌的多。

這一招乃是當年顧家的鎮族絕學,他成就金胎后,學了過來。此術施展后,可以大大提升靈力的純度,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只是施展后就需要恢復一個月才能調養過來,不到關鍵時刻絕對不能用。

柳雲歸臉色凝重起來,感覺到了對手如今的狀態不對,估計會有大殺招。他略微後退幾步,長劍豎在身前,也準備以絕學應對。

「吾有一劍曰太玄,斬斷長空寂四野!」

他的劍脫手而立,劍光化作明月,緩緩升空。

與此同時,一股寂寥之感瀰漫開來,彷彿萬物歸於沉寂,生命不再喧嘩。

顧道純已經臨近,那蘊含着他全身之力的一刀已經劈下。這一刀不成功則成仁,傷不了對手,自己就會落入下風。

柳雲歸動也不動,任由他靠近己身。可當那刀快劈下時,空中的明月也斬了下來。

那哪是一輪明月,分明就是一柄不斷旋轉的劍。

劍身帶着寒光,說不出的冷,如同漠視所有生命的神靈,要將靠近柳雲歸的所有人斬成兩半。

「鐺!」

不知是劍迎上了刀,還是刀迎上了劍。一股強烈的風波湧現,以刀與劍為中心,往四周襲去。

柳雲歸後退一大步,穩下身子。顧道純卻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咳出了血,他手裏的的刀被砍出了一個大大的豁口,握刀的手再也沒了力氣,放下了刀柄。

而那柄劍則輕輕地落入了柳雲歸的手裏,劍身沒有一點損傷。

「別反抗了,跟我回去。」柳雲歸的氣息有些凌亂,剛才的那一招,對他的損耗也不小,但也勉強能撐得住。

「啊哈哈哈,」顧道純突然放肆的笑了起來,嘴角帶着血,邪異至極:「沒想到我逍遙這麼久,卻栽在了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上,可悲啊,可悲。」

「你多活了二十年,也該知足了吧。」柳雲歸嘆道。

「知足?誰會知足?」顧道純不甘心:「若是能活下去,哪個不想天長地久?」

「你殺了那麼多人,就註定不能善終。」

「若不是你攪局,誰能發現?」顧道純恨道。成也魔蟲,敗也魔蟲。若不是魔蟲在手,他沒辦法布下那個局,可也正是魔蟲,讓他露出馬腳,被人懷疑。而其中最讓人憎惡的,還是柳雲歸的不知好歹,一路追查。若不是他,早就結案了,哪會有什麼真相大白。

「說這些已經沒用,走吧,回去聽從堂主發落。」柳雲歸拿起了繩子,準備將他捆起來帶回去。

「你做夢,我就算死在這裏,也不會跟你回去。」顧道純堅決道。

他的脖子上系了一根紅繩,繩末掛着一個小瓶子。他伸手將小瓶掏了出來,將瓶子裏僅有的一枚紅色的丹藥倒在了手上。

「你要做什麼?」柳雲歸大驚。

「這顆毒丹我早就準備好了,就是怕有人查到了我的秘密。我寧願死在我手上,也不想接受你們的審判!」說完,他嘴巴一張,將毒丹吞了下去。

「不要。」柳雲歸連忙衝上去,想要阻止他。

可是,一切已經晚了,毒丹早已入肚,顧道純捂著胸口哼了兩聲,就那麼倒下了,再也沒了呼吸。

「該死!」柳雲歸狠狠跺了跺腳,沒想到顧道純會這麼決然,寧願死也不願意跟他回去。這下好了,回去就算能夠交代清楚,也需要麻煩一番,說不定,還要遭到同僚們的非議。

「你這又是何苦呢?」柳雲歸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就算他不自殺,回去也斷無可能還有活路,七條人命在手,再加上給顧弘廣種下魔蟲,前些日子剛殺了顧弘廣,今日又要殺他滅口。這一條條罪狀,哪一條都是死罪。

「眼下,也只能先回去再說了,這次的案子算是了結了。」柳雲歸扛起了顧道純的屍體,將他扛到了山腳下。馬車就停在那,他立即上了馬車,把顧道純扔進了車裏,駕着車就往金州城駛去。

原以為一切就此結束,可誰想,路上竟然又出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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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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