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跨越半個世紀的見面

「家主，蘇家的人來了，那個人……也來了。」管家小心翼翼的說道，生怕這番話刺痛到耿宏財原本就不怎麼堅韌的心臟。

當然以前的耿宏財不是這樣的，管家還記得家主剛剛接手耿家的時候是多麼的意氣風發，一心想要將耿家打造成全國第一家族。那時候耿家上上下下根本就沒有將蘇家放在眼裏，畢竟孱弱的蘇家根本不配當耿家的對手。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呢，當初的一個螻蟻，居然會成長成龐然大物，將耿家蠶食得一乾二淨。

現在的耿家只有一個空殼，下人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偌大一間別墅內就只剩下了耿宏財跟管家兩人。

耿宏財坐在沙發上發獃，管家喊了他幾聲才緩過神來，淡淡的說道：「來了？讓他們進來吧。」

「好的家主。」管家轉身走到門口，將張霄與蘇清迎了進來。

耿宏財調整了一下狀態，站起來說道：「二位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請坐。管家，看茶。對了，我房間左邊柜子的第三個抽屜內還有一罐珍藏的大紅袍，拿出來招待貴客吧。」

蘇清說：「耿先生，我們不是來喝茶的。」

耿宏財說：「蘇姑娘，別着急啊，這房子是你們的，我的命也是你們的。何必急在這一時半刻呢？咱們兩家鬥了幾十年，彼此可算是知根知底，我耿宏財絕對不會做出背信棄義的事兒來。輸就是輸了，我毫無怨言，今天就是想跟兩位老友好好聊聊，談談過去幾十年的恩怨，解開我的幾個心結，完了之後我自會尋地方了斷，也不勞二位動手了。」

幾十歲的人還被人稱作姑娘，蘇清倒是多了幾分羞澀，不過這些年因為保養得當，加上張霄還傳給她一些養生的功夫，容貌明顯比同齡人要年輕十到二十歲，就現在的蘇清走出去，說四十也有人相信。

「耿先生，我並不想要你的命。」蘇清說道。

「要不要都一樣，耿家在我手上沒落，我也無緣下去見老祖宗。蘇姑娘，我想問問你，三十八年前的那個冬天，若是我答應了跟你見面，是不是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二十年前，若是我放棄對你們駐國外工廠的打擊，是不是你們就不會對耿家展開瘋狂的報復？」耿宏財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眼神中的迫切誰都能看得出來。

蘇清嘆了口氣，說道：「耿先生，現在問這些還有意思么？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我就是有點不甘心啊。」耿宏財苦澀一笑：「想當年我耿家多麼的恢弘，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國內沒有那個家族敢跟我們耿家正面碰撞的。當你們蘇家第一次冒出來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單純的認為你們就是來碰瓷的。結果沒想到跟你們蘇家的第一戰就輸掉了，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這簡直就是恥辱，也直接導致了我拒絕跟你見面。」

「耿先生不跟我見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那時候我偏安蓉城，家族勢力連S省都沒有伸出去，而耿家的產業已經遍佈全國以及東南亞一帶，聽說還在往歐美方向發展。這就好比一艘航母碰上了一艘舢板，自然是不會引起任何重視的。」

耿宏財嘆了口氣：「是啊，當時我就把你們看做是一艘舢板，琢磨著甚至不需要我出手你們自己就會解體。後來我的注意力也沒有在你們蘇家身上，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你們就從一艘舢板變成了一艘潛水艇，而且還是攜帶核武器的那種。任何過激的行為都有可能導致你們直接與耿家同歸於盡。

那時候耿家正處於一個極其緊要的關頭，我實在是騰不出手來對付你們。想着度過這一關耿家就徹底成為國內第一，你們也就不足為慮了。誰能想到這一關居然沒有過去，耿家元氣大傷，而你們也趁虛而入，侵吞了大量的產業，將自己變得更加的巨大。蘇姑娘，你老師告訴我，當初那件事兒，有沒有你們的干預？」

蘇清看向了張霄，後者點了點頭。

「當然有，是我動用了一切關係阻止了你們耿家上位。」張霄淡淡的說道：「章家、納蘭家族、平家都是我的盟友，他們單個拿出來或許比不過你們耿家，但是聯合起來的力量還是非常強大的，尤其是章家，跟你們耿家可是直接競爭對手。打敗了你們，章家就是下一任大老闆的唯一人選。我必須承認，那一戰確實有幸運的成分在其中。若是最終獲勝的是你們耿家，或許咱們之間這一戰，會拖得更久。」

聽完張霄的話，耿宏財臉色舒緩了許多，洒然一笑道：「明白了，一切都是命數。張霄，我弟弟當年對你們嘯虎動手，就是今天所有事情的禍因。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有韌性，一場復仇的戰役可以策劃這麼多年。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房子你們拿走吧，管家，拿我的行李來，咱們該走了。」

管家拿着提前準備好的行李走了出來，眼眶紅紅，聲音哽咽：「老爺，咱們能去哪兒啊。」

「送你去見你兒子。」耿宏財拄著棍站起來，對着張霄深深一揖，「張霄，我替我弟弟向你道個歉，當年那件事兒確實是他做的不妥。」

張霄心如止水，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這個道歉若是能早來一些時候，或許一切都不會變得像今天這般難以收拾。」

耿宏財說：「可是誰能想到呢？再見了蘇姑娘，再見了張霄。」

言罷，在管家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別墅。

蘇清有些不忍，耿宏財畢竟也是八十歲的老人了，就這麼把人趕出去，好像有些殘忍。

張霄摟着蘇清的肩膀說道：「如果輸掉的是我們，下場只會比他更慘。而且我也沒有趕盡殺絕，還給他留了一條退路。」

蘇清抱着張霄，小聲的說道：「大仇已報，你……要走了嗎？」

張霄微笑的說道：「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