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迦利

所有的結論，只是基於她認識的那個人。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會如何，以此來推知宣未予的心情。

明知道宣未予可能真的不是在說謊，可她還是堅信着是謊言。

與秦玦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不會故意去觸及、觸碰任何事，但她卻偏偏試圖想要觸碰到他的魂魄。

秦玦是不止一次勸說過她的，但是那些勸說的話，在她聽起來完全就是懦弱——懦弱地代替自己的無能開脫。

所以隔得遠遠的，也不面對面說話。

其實並沒有很高的壁壘、甚至不需要踮起腳尖，只要抬起下巴就能看到對方的臉，卻有意假裝那堵牆無法逾越。

不是不想跨越。

是跨越的話，就可能被迫接受，一切都回不去了的事實。

和宣未予儘力避免『重啟』的事態發生而讓科技凝滯的理由相似——

打開貓箱，就不得不接受貓唯一的結局，移開覆蓋在硬幣上的手，一定是正面、反面或是直立的其中一種可能性，而不是同時存在於三種狀態。

反過來說，只要不打開箱子，不移開手，就一直處在有希望的狀態。

秦玦在自欺，她也在自欺。

說不定宣未予、赫連遠山、紀舜音甚至水奚都在自欺。

即使如此，也不想看到量子塌縮的一瞬，彷彿所有都是最好的結局。

然而，那些情景卻歷歷在目浮在眼前、在腦海中轉旋。

轉世、克隆、時間重啟，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不斷輪迴。

然而，作為吸血鬼的她，比起參與輪迴，不如說是輪迴的見證者——秦玦亦然。

他和她，都有着，很長很長的壽命。

作為新手村嚮導的小精靈，對着重新打開遊戲的玩家，一遍遍重複著同樣的台詞。

無法得知，被控制的那個角色的內容物是什麼，自然也就不知道他那副茫然無措的表情是否真的是初相遇。

然而，對於嚮導來說，只能露出微笑的臉，再一次重複著早已倦膩了的台詞。

劇情也是。

對話也是。

可能性也是。

無論容量多麼大的遊戲，無論是有多少可能性的世界，哪怕理論上是無限大的，實際只要經過無限的時間，也還是有窮盡的一天。

之後，就變成了不斷重複的對話。像是每次戳著NPC、最開始總是有新鮮感的。

某一個時間點，他們的台詞卻也終於變成了循環。

所以，她，知道，之後——

無論是哪一邊的故事，她都知道。

甚至什麼都不做的路線，她也知道。

在選擇支都選過了之後，即使並沒有感到怠惰，其實早已是身心俱疲。

然後，懶懶散散地，選擇所謂的最優解。

明明細節有了區別，也能察覺到，但卻已經不再敏銳的灰濛濛的心也漸漸枯死。

不過，她這個新手嚮導也曾經是玩家，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卻變成了他人闖關故事中的固定風景了。

模擬最優解，說不定，也是在為新玩家充實記憶提供便利。

她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不，或許是，他還不知道。

作為新玩家的水奚，仍然處在茫然，茫然就意味着安定平靜——說不定也有崩壞部分，相當有限。

這或許也是得益於，他自身的輪轉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