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5章 懦弱的我如何從頭來過

「嘛，蓮花精什麼的，我受不起。不過，我確實原本就是個俗套又惹人心煩毫無創意的俗人，肯定說出來的台詞也是沒什麼新意的爛大街的俗套台詞。可是，哪怕相當無趣討厭的話語，終究還是想要說一次——也許之後就沒機會說了，算是不給自己留遺憾吧。別看我這個優柔寡斷、像是咀嚼口香糖一樣不斷得吐出泡泡再重新吸入口腔的黏黏膩膩的樣子，其實還是很討厭留下遺憾、留下奇怪的禍根的。如果得知生命只剩下須臾，會想着盡最大的能力完成死亡前必須要做的100件事的類型——」

宣未予「哦」了一下，冷淡地道：「你說話確實很像是咀嚼口香糖——你這個比喻，我記下了呢，歐陽口香糖小姐。所以你吐出來的口香糖泡泡到底是什麼味道的？是審判的辛辣味道、還是道德譴責的令人難以下咽下的苦味？」

不知道是為了激怒她還是原本就是想要逗笑她，歐陽千幻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大概是沒有味道，就和這個人一樣。沒有任何的香精色素，從一開始就是寡淡無味的言語。」歐陽千幻頓了頓，道：「如果是現在的話，我想我到底已經沒辦法不恨韓子千了——雖然我一直很討厭『怨恨』這個詞，也不喜歡自己被恨意這樣黑暗的感情侵蝕，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而且一直到現在，他的目光也在投向這邊，帶着一種病態的熾熱，一想着自己竟然曾經夢想着被這樣的人回頭以這樣的眼光注視着，我就羞恥得說不出話來……大部分的人，不是都會想着，這件事沒做好、那件事不夠完美，想要重生回到過去重新修改嗎？實不相瞞，我其實一直都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因為我想着如此懦弱又膽小的我，即使回到過去也肯定是無法把人生經營得更好了。與其一直注視着過去，不如一直向前把現在的時間變成無悔的過去——然而，我現在卻特別想回到過去，給自己幾巴掌打醒自己，或者乾脆把過去的時間從頭來過。其他的細節都無所謂，只是，想在更早的時間要放下無謂的感情——甚至會想着回到過去報復他讓他身敗名裂也說不定，就是這樣深的恨意……」

除了韓子千之外，任何人在聽到歐陽千幻這番話的時候，只怕都能知道，這是她用盡全力的剖白。

破碎的鏡子已經絕對回不到原來的位置了——儘管它曾經是那樣光潔可辨明亮照人，現在也只有一地散落的碎片。

韓子千卻是自鳴得意，彷彿握住了勝利的旗幟。

擁有着人類感情的他，和毫無人類感情的宣未予，到底誰更異常，竟然是很難說清的事。

歐陽千幻深深地望着韓子千，希望把他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印入大腦的最深處。

旋即，轉過來，對着宣未予說：「我對你卻沒有什麼怨恨，至少現在是沒有的——而且之後也大概率不會生出恨意。我想着，像你這樣優秀的、本可以高高在上的存在，竟然與韓子千並肩而立幫着他做事——儘管，他並不是你的僱主，可你到底還是循着他的慾望在完成他的心愿。我想，這樣支配着你的行為的，一定不止韓子千一個，還有許多的吧。有不少人對你的評價是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實你也知道自己的言行舉止，在正常人的道德觀中是並不正確的，他們都把你視為是怪物神經病惡魔，你自己也完全接受了自己是異端的事實，才會那樣無情的調侃吐槽自己——因為你自虐似的調侃，反而那些利用你的人更加變本加厲。你做了什麼，是由於你原本的惡劣，即使他們不去命令你，你肯定也會根據自己的意志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