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1章 三者歸一

「果然……不僅僅只有我的容貌以及流露出來的氣息讓你感覺到熟悉了、我的名字也是吧。」

店主苦笑了一下，問道：「那麼、請問你是對我哪個名字感覺到熟悉呢？」

「全部——嗯……」

「全部嗎？！」

他不由得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就連我自己都談不上對自己所有的名字都非常熟悉，您今天第一次與我相見、竟然對我的全部名字都熟悉么？」

「那個……」

看到店主的表情，沈單城現在反倒冷靜下來了。

「司空家——是傳說中夜之帝國的掌控者之一的家族么？」

「哦呀，你竟然知道這種事？」

店主歪了歪頭，從冷櫃中取出冰熟的果仁。

「難道說其實你是過去夜之帝國遺民家的後裔么？」

「大概不是——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普通人……」莫憶哈哈笑道：「真不知道你對普通人到底有什麼誤解——」

「不、很普通啊。無論是容貌還是人生經歷，寫成簡歷的話大概無法填滿一張紙——」

「嘛、然而絕大部分人都無法填滿一張紙吧。沒有經歷也算是幸運吧，簡歷上滿滿的一摞、寫滿了人生悲歡也談不上是什麼好事情——」

「但起碼不會非常單調無聊。」

「你知道么？」

他從機筒中取出揉好的麵糰、反覆摺疊把冰好的乾果揉進麵糰中。

「麵包經過越是複雜的步驟、加越多的餡料，味道層次便越豐富——然而——」

他輕聲：「沒有蛋、只有純奶白糖和麵粉製作而成的白吐司才永遠是最受歡迎的……你覺得是為什麼？」

「吐司——很百搭呢。」

「百搭的原因呢？」

「因為——」沈單城遲疑片刻：「因為幾乎沒有味道？！」

「對，正是如此。沒有多餘的味道、只有麵粉和一點點淡淡的甜味，因此怎樣的世界都能融入進去。如果是加入了煙熏腸、培根和芝士，以及大量的水果和酸奶油，味道上當然是豐富了，但是同時也斷絕了依靠自身來融入其他料理的可能性。所有的搭配都必須依據它來服務——雖然也不是沒有選項、但是如果最終答案就在某款昂貴的酒以及氣泡水上，最後它將會如同垃圾一樣被摒棄並消失在世界和時間的角落——」

「……」

沈單城默默注視着揉面手法忽然變得有些發狠的男人。

「您的意思就是——您就是經歷豐富的人、以至於味道很難與周圍相融了么？」

「啊、啊，大致也有那樣一種階段。但是，現在卻變成了經過炒制精心發酵的陳茶，反而意外的能夠和周圍的味道完美地結合起來了。不過這其中折去了太多的鋒芒，漸漸地其實連自己都不是了——維持自我的代價是被摒棄、與周圍融合的代價是捨棄。總感覺無論是哪一邊，都無疑是BE呢。如果從一開始就是白吐司，天生就是純凈無暇的白開水，也就不會有這種困擾了吧。」

「不過、他們一定會哀嘆自己的平凡吧。」

「是么？」莫憶將麵糰整形好放入發酵箱：「嗯、或許。但是，你並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呢，你說自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但是從你的眼神和你身上的氣息就能看得出你並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