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0章 蕩漾的影

在水滴落入鏡面暈開的一圈圈漣漪之中，影像竟然似乎還在變幻。

少年、眼神空洞的少年——

一個比自己還要適合厭世眼神的少年。

少年的臉頰上似乎沾滿了血液、又似乎是乾乾淨淨的沒有絲毫的污穢。

那似有若無的血液在少年的皮膚中滲透開來，使得他的皮膚上佈滿了紋路、還有那雙眼睛忽然也變成了紅色。

紅色逐漸消退，淺青色的頭髮與白色挑染的，青年人——

嘴角帶着輕浮的笑容。

但是當自己眨眨眼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自己平時的那副華麗卻打扮得過分樸素的樣子。

「你在盯着看什麼？」

莫憶的眼神流轉閃動着：「你果然能看到『那邊』，對吧？」

「那邊指的是哪一邊？」

一半的真心，還有一半是裝傻。

「唔、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卻又切實存在的那一邊啊。」

「誰知道呢。」

沈單城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那張純凈的如同太陽的光芒、卻又冰冷的如雪之華的女人。

「幸運的相遇、亦會成為不幸的開始。莫要沉入幻夢之中、否則就會一直在夢中不願意醒來了。」

莫憶輕輕地理順着沈單城的髮型。

沈單城意外的沒有抗拒的感情——

就連這樣的情形、都像是發生過數次了。

夢、沉入幻夢——

沈單城回想起了魔女讓自己同調了其他人視角的那一場殘酷、冰冷又不可思議的夢。

他已經醒過來了——

但是大腦中卻突然如同程禮一般響起了「滋啦滋啦」的聲音，腦海中像壞掉的布朗管電視不斷出現雪花。

他忽然有一種驚悚的感覺。

在那個夢中，程禮的母親的確提到了「第一層世界」「第二層世界」「第三層世界」這樣的詞。

其實、自己僅僅只是一廂情願地認為她口中的「第一世界」就是指這裏。

真的是這樣么？

難道自己不是生活在第二層世界，腦電波模擬出來的人物么？

眼前的鏡子並不是什麼鏡子，而是真實的屏幕。

看到的不斷變化的景象其實就是電腦前的玩家正在更換。

解開染髮帽、亞麻色的頭髮垂下來，劉海上挑染著相當顯眼的紅色的兩條。

原本比脖頸稍微短一些的頭髮，現在已經使用特殊的接發手法，讓頭髮垂至肩頭。

莫憶撐開橡皮筋，將他的頭髮紮成了馬尾，將一定運動帽戴在了他的頭上。

「OK了，你自己感覺效果怎麼樣？」

沈單城伸出手指觸碰著鏡子。

果然是冰冷而堅硬的觸感、而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柔軟。

「真不可思議——」

「什麼？」

「我對於自我的認知一直非常薄弱，即使照着鏡子也感覺不到那個人就是我。但是、現在這副模樣讓我有了真實感——有了一種『沈單城就應該是這副樣子』的真實感。」

「是么？那還真是太好了——看來就是你對我的髮型非常滿意呢。」

莫憶托著自己的下巴：「但是、你也用不着太糾結這種層面。其實有可能也是因為很少換髮型，忽然加強了您容貌上的優勢，也加強了內心的錯覺——如果想要換成什麼新鮮的、只要您對我說，我會竭盡全力做到的。畢竟你是收養了小乖的傢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