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4章 沉入海底之心

如果自己這種想法是正確的話、那麼顯而易見，柯露麗這個人是真實存在過的。

這個人並不是她——

那麼也就能夠解釋軒轅天音那個眼神的含義了——

她一定是在真情實感痛恨著那個本來名為「柯露麗」的人。

這份恨意也未必是純粹的恨意，或許是因愛生恨或是其他更加複雜的感情——不過，她的直覺卻告訴她想得太多反而容易招致災禍。

其實那就是一種很純粹的感情，沒有摻入任何的雜質，極為純正的恨意。

儘管她的臉是在笑的，她的表情也是在笑的，她竭力想要做出滿不在乎的表情來。

可是正是因為那份不正常的輕蔑感，才能夠讓她明顯得感覺到那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沉重的在意。

那是恨不得讓她從世界上消失的恨意。

不過，大概是因為過去的時間、現在的時間所積累下來的冷靜吧，這份恨意並不足以支配她移情。

如果再也找不到自己頭頂的純白色的月光、就去海底撈出一顆珍珠作為替代品；

如果再也找不到紅色的硃砂、就用手畔的紅玫瑰來代替——

不僅僅愛是如此、其實恨也是如此。

如果無法再找到復仇的對象，就想要找到替代品。

但是、軒轅天音誘導讓她把參數調整到和柯露麗這一存在相似——或許是一模一樣，可卻似乎並沒有想要把恨意轉移到她的身上。

也許之後會、不過目前她卻無法從她的靈魂中感受到這份意圖。

當想到這裏的時候、沈單城的感情忽然之間也就不那麼讓人心動了。

即使自己現在真的是調用了柯露麗的數值的軀殼，哪怕能夠從身到心全部都變成是柯露麗，她的靈魂也始終是異端之物。

不是替代品的替代品——

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縱然她知道情感，卻也沒談過戀愛——

這件事除了方才一瞬間心臟的悸動，她從來也沒有感覺到過惋惜。

靈魂深處，她只能接受乾淨而美好的一面、拒絕著黑暗的一面——

這並不是欣欣想法、也不是瞳的想法——

自然，也不會是千戀的。

如果瞳厭惡著替代品，厭惡著黑暗，就不會瘋狂屠戮還露出笑容——甚至連她自身的存在都被欣欣所取代了——

欣欣似乎也不怎麼厭惡黑暗，她自己就是黑暗的住民。

千戀只是個虛空的冰雪殼子，所謂的自我只是一種空虛的概念。

柯露麗卻是在拒絕著黑暗的。

而她又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不會是純白色的。

不是純白的、無論是看起來多麼潔凈之物都會有污穢的一面，哪怕是被人奉為至高無上的「愛」。

她凝視着深淵、又或許她就是深淵本身。

自身的污穢，讓她甚至厭惡著不斷注視着黑洞中的瞳孔。

然而、她不肯承認自己是黑色的，她寧願相信自己是赤紅的顏色——那是鮮血之色。

她根本沒有辦法忍受被當作替代品這件事——哪怕整個情感全部都是自己的腦補、僅僅是腦補都令她感覺到有點噁心。

本來應該是悵然若失的情感、現在卻消失無蹤——

不過她卻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無論如何、她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空虛的，沒有任何人會喜歡的一具模仿着他人的空殼。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內心中只有一點點的空隙、貢獻給希望的空隙，之後她便會把這份期待使用各種的思想碾壓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