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4章 神聲

「小丫頭，難道你認為這小子是出於虛榮心才說自己能理解的么？」

安雅的手撐在下巴上，帶着看穿一切的眼神——

那只是純粹的、明亮的，彷彿能將一切的軀殼全部融化，只能看到靈魂內部的眼神。

安雅大概也能使用洞穿他人內心的術式——

可是在這一刻，瞳卻非常深刻地意識到了，即使不用使用術式，自己這樣的水平、安雅也是能輕輕鬆鬆窺探到她的想法。

「這一刻你的樣子，倒是有點像神明了——」

「那當然哦。雖然人們對於我的稱呼改變了，我從神明聖女墮落到了他們口中無惡不作十惡不赦的妖女——可是呢，可笑的是無論是我的力量的強度還是力量的純凈度、我的心我的思想我整個人完全沒有改變過——僅僅只是稱呼改變了而已。所以在金之大陸那個地方，他們眼中的聖女就等同於妖女、純潔的我也被視作是最污穢的存在呢……」

「不僅僅只金之大陸，在夜之帝國沒有被統一整合之前，其實也有不少區域會把神明和惡魔完全視作一體，是同一生靈的一體兩面。只要稍稍翻一翻典籍，就能看到——當然現在的這個時代是不允許隨便翻閱典籍的、可是這一類卻是不禁止的。」

「不愧是經歷了無數個文學世代的學者小鬼呢。雖然在我看來你的才能肯定是不如你上一位那傢伙啦、可是正是這些不如的地方才會讓你多出了比他更強大的部分。」

安雅的眼眸中流動着的是無數層魅紫色的線條織就成的奇特的輝光。

比那位孤獨者第一次透過了那禁忌的術式時看到的被震撼到的寶石的成色更加明亮。

「這位小鬼的上一任精神狀態和我相似——明明和我是在截然不同的條件下出生，卻擁有着和我相似的精神狀態，所以我當然會好奇……可是這小鬼的精神狀態和我是完全相悖的。正因為完全相悖，我不見得能完全理解這個小鬼、這個小鬼也不見得完全能夠理解我——但是他卻能夠把他不理解的圖畫的拼圖碎片放置到合適的位置上去……如果是我可能會因為那幅看不懂的畫太丑了而直接粉碎，他卻很願意在不能理解深淵的狀態下去凝視深淵，這樣——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他都能以認真甚至相當端正的態度去擁抱。某種意義上是我見過的一般性生靈都無法達成的扭曲感——」

她打了個響指、指了一下瞳，柔聲道：「看這個小丫頭的表情還不能完全信服，就由你來給她解釋一下——用她能聽明白的說法，這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吧？」

他的嘴角向左上方扯了扯、顯然有一點不大願意。

不過他還是向她行了個禮、回復了一聲「是」，然後認真地為她解釋道：「如果一個最不喜歡的人都要比其他人更喜歡，也就意味着其他的人是討厭；如果最漠關心的人的態度都是最為關心的，也就意味着其他的人甚至連關心的情感都不會有——只是最純粹的無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