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7章 常守

「這麼簡單就把自己的一生許出去了、也未免太廉價了點吧？」

「然而我的人生本來就不值什麼錢。」

他幽幽地笑道。

彷彿被解開了枷鎖、呼吸都順暢了起來。

然而被解開了枷鎖的他，眸光之中的高光也同樣消失了。

看上去活像是個壞掉的人偶——

不、他現在就是個壞掉的人偶吧。

從一開始就是。

他只有一個靈魂、可是他卻把自己的靈魂撕成了兩半。

把自己想做又無法做的，看似討厭其實又心動不已的各種想法，全部都撕裂開，化成了另外的一個人。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記不得是多久了，在電視上看到過某個帶有宗教元素的影片。

在最開始的時候、其實人是不存在軀殼的。

所有的靈魂都是融在一起，孕育在母胎之中。

正因為所有的靈魂都融合在一起，所以不存在什麼隔閡、也不存在任何的不理解。

然而糾纏在一起的靈魂，漸漸開始討厭起這種黏合在一起的感覺了。

不想要被混雜在一起、也不想偏安一隅。

於是、便製造出了容器來將所有的靈魂都灌注入其中，離開母海踏上岸去。

而那身體超負荷運轉，最後化成了無數的碎片，靈魂又融入了碎片之中。

由於出自於同一源頭，所以最初的他們也擁有着可以理解他人的包容的內心——

然而、最後卻終於由於語言、經歷、生活環境的不一致，讓他們原本還算緊密的關係開始分崩離析——

雖然他知道那不過是遠古的時代、在一片蒙昧之中，人們為了解釋人類的起源所編造出來的具有浪漫主義的故事而已。

不過，確實——

如果原本也沒有正確的解釋的話、選擇浪漫一些的解釋又有什麼問題呢？

其實，宮竹並不完全是他幻想出來的，而是在遠古時代沒能從自己的靈魂中剝離出來的活生生的碎片——

所以、那些截然相反的，彷彿割裂般的思緒才會在大腦中不斷流轉。

那是在母海之中就沒能分割開來的，起源於相同然而卻沒能在當時就拆分開的兩端。

「我了解了。」軒轅白華笑道：「你現在的樣子、我不討厭——不，你現在的樣子我簡直是非常喜歡……如果可能、我還真不想把這個樣子的你分割成兩份啊。這種奇妙的割裂的和諧美，即使是長活一世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您是反悔了么？」他的目光中湧現出了一絲不安。

「當然不可能。我不會反悔——哪怕真的是臨時起意的念頭、也不會反悔。終有一天，我還是要加冕為王的。我知道、身為君王者，依然有許多人說話不算話，可是、我並不想成為那樣的傢伙——雖然我的顏色是實心的黑色、雖然我是個卑劣的傢伙，我也不想隨便打碎承諾。原本就是條虛無的生命、靈魂不斷漂浮猶如浮萍，說出來的話又全部都是假的——那麼這個存在究竟還有什麼指望呢？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廢物罷了。」

軒轅白華的手撫摸在刑具上：「況且、我並不是臨時起意。聰明如你，應該能看得出，其實我是在等着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