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樂曲中靈魂的溫度

更莫名其妙的還在後面。

小提琴課，百里滄海竟然沒有帶小提琴，視老師蔣楠於無物，架著二郎腿按著遊戲機的按鍵。

蔣楠要把自己的琴給他用的時候，他微抬了下眼皮：「不用，本來我也不能拉小提琴。」

「咦？那你為什麼要選這課？」

「只是單純的喜歡小提琴的聲音，在這裏更能靜下心玩遊戲。」他將掌上遊戲機有萌妹立繪的畫面轉向老師：「您要玩么？」

「不，多謝。」蔣楠尷尬地笑笑。

「不玩就不用謝。請您當沒看到我繼續上課，我脾氣還算好，也不希望您再吵到我一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百里滄海自己如此說了，老師也樂得輕鬆的把他當作空氣對待了。

但除了對百里滄海，蔣楠還是個嚴格且負責任的老師，認真聆聽每個人奏出的樂曲並進行評價，手把手悉心指導。

輪到雲暮歌了，她將老師指定的三個樂譜演奏完畢，蔣楠笑了。

「拉得很不錯嘛，無論是基礎或是技巧都無懈可擊，看得出來下過苦功。」

「多謝老師誇獎。」雲暮歌行禮。

「不過並非沒有問題——你所奏出的樂曲正因為太過於執著於技巧，顯得刻板而缺乏靈性。換句話說，只能感受到樂曲原作者所譜寫出的樂曲，卻感受不到雲暮歌同學你的靈魂。」

「感受不到……我的靈魂？」

「是的。這就好比閱讀同一篇文章，不同的人理解是不同的吧，而不同思想的碰撞會迸射出新的火花。樂曲更是這樣，如果只能機械地模仿他人的演奏方式，那麼為什麼大家不去聽原版？」

「呃、嗯。」雲暮歌虛心聽着，不斷地點頭。

「吶吶，你也不用這麼局促不安啦。誰也不是一開始什麼都能做得完美的。越是抽象感性的東西，越需要時間去體會。你看老師我嘴上說得這麼厲害，然而我說的連我自己也做不到。所以和你說這些不是為了打擊你，反而恰恰是因為看好你，希望你踏上更高的台階。」

登上更高的台階啊。

雲暮歌很想大聲告訴老師，她無法，也不想登上更高的台階。

只是站在這裏的風景，已經足夠綺麗了。

肩並肩什麼的，一次，也沒有想過。

但把這種話和老師說了，肯定會引來什麼也不知道的她毫無必要的啰嗦。

因此雲暮歌只面帶笑容，隨意而敷衍地搖搖頭回到了原位。

將所有選課的同學全部點評完畢后，蔣楠自顧鼓了鼓掌。

「不得不稱讚，你們這一屆學生的水平相當的不錯，沒有特別差的，最末席都在平均線之上。」她頓了頓，苦笑了一聲：「可是，卻也沒有任何一個老天爺賞飯吃的天才，全部，都是凡人呢。」

除了百里滄海這來蹭課划水的，在這教室中的皆是至少獲過一次國家級別獎項的優等生，蔣楠的話無疑在音樂教室里引起一陣騷動。

「開什麼玩笑？我童桐可是在全國少年小提琴大賽上得過第四名的好成績，怎麼可能是凡人？」短短的頭髮上壓着碎花發卡，名叫童桐的女生尖著嗓子暴怒而起。

和童桐的面紅耳赤不同，蔣楠的態度仍溫和如水，不疾不徐道：「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特別的，老師理解你的心情。可熙攘人世，鮮有奇才，多是凡人，只有接受這個事實，才能以一屆凡人的身份更好的去努力。否則終會成為孤芳自賞的可憐人。」

「您也是凡人么？」

「我當然是。」

「啊、那就難怪了。」童桐帶着嘲諷的笑：「你身為凡夫俗子，無法理解我而將我這等天才當作庸才也不是不可理解的。」

教室中其他人即使默不作聲，也為童桐的話暗自點頭。

唯獨雲暮歌低頭瞥了眼左手小指上，天使羽翼形狀的銀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