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水奚的過去，赫連家的往事（12）

到底是為什麼，支配着他的衝動，又屬於哪種感情？

這並不是能夠和他人分享、也不是說出來他人能理解的，他只能依靠自己去找到答案。

埋頭在實驗室中，讀了許多相關的論文、資料，想要尋找到。

最後，他得到了正確的答案，或者說他以為自己得到了正確的答案。

原來如此，是「同類意識」么、

之前從來都沒有把周圍的人當成過同類，他們也不是同類，才沒辦法產生共鳴。

司空淼也是異物，但是，她卻稱不上是他的同類。

被混在人群中的半獸人和機械人，他們的確是會因為同樣的寂寞和孤獨相互吸引，然而它們卻並非是同樣的存在，他和司空淼，就類似於這樣的情況。

看似是很近的距離，其實也相差千萬里。

溪卻不是。

自己是狼人的話，溪也是狼人；自己是機械人的話，溪也一定是機械人；哪怕言行舉止多麼不同，本質是一致的。

「不是想要送我去見我的父親么？為什麼又放過我了呢？」在血腥的夜晚后，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因為很有趣。我很少，不，是從來沒有覺得什麼有趣。如果你死了的話，我的樂趣就沒有了。」

「把我當成玩具了么？」溪輕笑。

「對，就是這樣。眾里尋了千百度，已經失望了卻又得到了的玩具，我豈能如此輕易就放手？」

「我讓您感到愉快了么？」

宣未予思索了一下，點頭：「雖然我是不太清楚，但看到你時的感覺，確實接近資料上關於『愉快』的描述。」

「啊。」溪長舒了一口氣，笑道：「把我當作是道具也好、玩具也罷，能讓您開心，就再好不過了。這樣我也能有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了呢。」

「不然呢？我還以為你不在乎你家人的性命的。」

「怎麼可能不在意，畢竟他們是願意被我逗笑的存在，我也曾經為他們那樣努力過，他們消失了，我一定會感覺到寂寞啊。我之前活着的理由，是讓他們開心，他們不在了，我的理由自然而然也就隨之消失，沒有新的支柱、肯定活不下去的。但是，反之，有其他人需要我，為我活着慶幸，我就要維持呼吸，直到對方消失、活着不再需要我了為止。」

「這番話被其他人聽到了，說不定會覺得你是個了不起的人吧。但是，我知道的，比起捨己為人的高尚目的，你只是想要找一個存在理由而已。善良、正直的言行舉止，只是恰好被這麼期望着而已，如果你的邪惡、狂亂行徑會受到認同的話，你也會毫不猶豫走上那條漆黑的道路去的。比起辨別正反，你，更喜歡被需要的感情。」

溪呆了一瞬。

沉吟片刻，道：「您了解得這麼清楚，是因為您自己也經歷過這樣的過程么？」

宣未予沉默。

都快要忘卻的畫面，一張張在腦海中浮現。

印在紙上的紅花，並不能讓他高興，但他知道其他人會想要看到他盯着紅花時灼灼發亮的眼睛，於是就會露出那神情。

獎狀，100分的卷子，超強的推理能力、學習能力，助人為樂的良好品德，尊師重道的態度、一往深情。

之後是浮沉中的謀略，狠辣，冷酷無情。

殺人不眨眼睛。

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眼中，他的心境肯定經過了相當強烈的變化，可他清清楚楚得知道，他什麼都沒變化，變化的是其他人。

幼時的期許，和長大后是不一樣的。

而幼時之人，和長大后也全都變得不一樣了。

按照他人期待的完美樣子活着，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