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６５章：無底的深淵

原來協議的，和真愛的，差距就在這裏。

看着張宸赫眼裏的堅定，譚玉自嘲的笑了。自己是真的傻，前些日子張宸赫把公寓按照自己的品味重新的裝修，這對他來說，無非是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可就是這麼點點的舉動，就讓自己感動得要命。

竟然天真的以為張宸赫是愛自己的。

呵呵～

什麼時候自己傻到了這個程度？男人曾經做過的，看似溫情的舉動，在此時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什麼都比不上他的初戀女友，更何況這個女友還有個他們倆的孩子，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自己現在唯一的，那麼一點點的存在感，就是結婚證書上的女主角是自己，其餘的，真的沒自己什麼事了，就連之前對自己不錯的爺爺，也因為孩子的存在，而選擇了觀望甚至是默認的態度，那個翡翠手鐲也跟着孩子的出現，變得只是個擺設罷了。

現在能保住每個月高額的欠款如期的還上，就已經是萬幸了。

譚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彷彿不這麼做，她就會真的窒息一樣。

腦海中依然是張宸赫非要自己道歉時的堅定，和燕聽寒排擠時，勝利者的微笑。

自尊？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保住譚家現在的基本生活水平…

譚玉再次睜開眼睛，深紫色的眼睛裏，有着一股弱者面對逆境時的倔強和堅韌，她看着不遠處的燕聽寒，又看了看跟前大手一直抓着自己的張宸赫，淡粉色的唇輕啟，

「好，我道歉…」說完，譚玉再次看向燕聽寒，鄭重的朝她說道，

「燕小姐，對不起。」

燕聽寒在張宸赫的背後，她大膽的朝譚玉抬高了下巴，白皙幼滑的脖頸，就像是上等的白玉，那麼的美，也那麼的刺眼，她的行為大大的減低了她原來應該有的艷麗。

譚玉的道歉十分認真，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可燕聽寒卻不那麼想，她的聲音接着在走廊里響起，

「你可真輕鬆，道個前就完事了…」

譚玉的視線再次挪動到了張宸赫的臉上，張宸赫的手一松，有些不敢看譚玉，他轉過頭陰鬱的看了下燕聽寒，他不希望看到兩個女人吵架的樣子，也知道譚玉不會和燕聽寒吵，但聽寒剛才的話，也的確有些過分。

燕聽寒到底不是個蠢女人，見到張宸赫朝自己投來的眼神，也知道了剛才的話有些不妥。

「天元現在沒事了，你的道歉我心領了。」燕聽寒不想惹張宸赫不高興，便見機行事的回答著。

這邊燕聽寒的話說完，譚玉再次看向張宸赫，說道，

「我也是看到了孩子沒事才放心的…已經道過謙了，可以放開我了吧？」譚玉的聲音很低也很輕。

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偏要自己來道歉，滿足舊愛的心。

張宸赫看到譚玉突然變得這麼乖，心裏又有了點說不出的感覺。

刺痛？

心疼？

不清楚…

只知道有些不太想看到這樣的譚玉。

張宸赫的手逐漸的放開，譚玉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男人抓得泛青的手腕，好疼，真的好疼，剛好是那次受傷的手臂，他竟然為了讓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如此用力的拉住自己，目的就是讓燕聽寒開心。

那小小的孩子，成了他媽媽想成功上位的利用品，想想裏面的孩子也挺可憐的。

就在這場小小的鬧劇即將結束的時候，譚玉整理了下剛才有些亂的長發，想往外走，就看到走廊的另一端熙熙攘攘的，很多人往這邊走來，譚玉仔細一看，原來是張老爺。

爺爺？

他怎麼來了？

就在譚玉好奇之際，燕聽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剛才情緒還很平穩的樣子，見到張老爺后，馬上過去，一個十足懂禮貌的晚輩，

「爺爺，您來了。」

「我的曾孫呢？他怎麼樣了？」張老爺面色焦急的問道，身邊有管家，還有幾個保鏢，很快又有孩子的主治醫師朝這邊走來。

「張老爺，孩子在病房，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您可以去看看。」醫生也是恭敬的跟張老爺道著孩子目前的情況，到底是大名鼎鼎的【貴豐】前任總裁，誰都不敢怠慢。

張老爺跟着進了病房，都沒說看張宸赫一眼，由此可見，老人對晚輩的關注達到了哪種程度，而張宸赫跟着往燕聽寒這邊看來，誰都不傻，爺爺能在這個節骨眼過來，那百分之百的就是她告訴的。

這個女人，當真留不得。

張宸赫這麼想着，而燕聽寒看到張宸赫看自己的眼神時，心裏也是跟着一緊，也有些害怕張宸赫事後會怪自己，可為了讓自己和孩子在張家的地位更加穩固，她也是沒有別的辦法，趁熱打鐵，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她什麼都沒說的跟着進了病房。

小天元很少見到這麼多的人同時過來關注他，而且，張老爺的氣質本來就壓人，孩子難免會害怕。

天元往裏面縮了縮，這時，燕聽寒及時的趕過來，拉着孩子的手，低聲的說道，

「快叫太爺爺…他聽說你身體不舒服，馬上趕來看你的。」

有媽媽在身邊，孩子的膽子稍微大了點，小天元看了看張老爺，然後聲音很低的招呼道，

「太爺爺。」

張老爺縱橫馳騁商場這麼多年，很少有心軟的時候，就連張宸赫小時候調皮他都沒放過，可是看到孩子如此弱小又懂事的樣子，心裏頓時軟成一灘水。

「宸赫，這是怎麼回事？」張老爺看着孩子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又想起醫生說孩子身體上還有不同程度的挫傷，心裏就更疼了，這麼小的孩子…

如果挫到了頸椎，那可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張宸赫見爺爺問的是自己，心裏也有些慶幸，如果問的是聽寒或者是孩子的話，那後果肯定會更麻煩，勢必對譚玉不利。

自己怎麼對待譚玉，那是自己和她之間的事，要是讓爺爺知道了，或者爺爺來參與的話，那譚玉的日子肯定會不好過，而且是非常不好過，先不說別的，單說爺爺那時非要讓孩子到別墅來住，就不難猜出，孩子在爺爺的心裏佔有什麼樣的地位。

爺爺的問話，讓燕聽寒心裏倒是挺舒服的，她是真的很想看看，張宸赫到底能護譚玉護到什麼時候，她可沒忘記剛才張宸赫回頭看自己的那一眼，有爺爺為自己撐腰，她不信搞不跨譚玉。

「爺爺，是天元在樓上玩的時候不小心在樓梯口跌了一跤，滾到樓下的。」

張宸赫的解釋看上去挺合理的，但張老爺的眼神卻有着十足的疑惑，因為剛才燕聽寒給自己打電話時，可不是這樣的。

燕聽寒聽到張宸赫這麼說，便故作委屈狀的什麼都沒說，只是像個苦難的母親一樣，把臉貼到孩子的頭上，任誰看了都會同情她。

張老爺扭過頭，眼神犀利的看着張宸赫，問道，

「真是這樣嗎？」

「是。」張宸赫心裏有誰他自己很明白，自然是不會把譚玉給供出去。

看着張宸赫的臉，張老爺聲音突然大了起來，說道，

「臭小子，你這是看我老糊塗了是不是？」

張宸赫怕真的讓爺爺氣大傷身，馬上解釋道，

「不敢，爺爺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哼！」張老爺放下拐杖，轉而看向孩子，大手輕拂著孩子有點擦傷的小臉，柔聲問道，

「天元啊，告訴太爺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滾到樓下去的？」

張老爺的問題問出來后，整個病房裏的人沒有誰敢多說一句話，大家的心思都在孩子的身上。

天元看了看張老爺，茫然間，突然感覺被子裏，自己沒有輸液的那隻手，被媽媽有些重的捏了下，孩子頓時知道了媽媽要自己說什麼，他看了看燕聽寒，眼睛裏有些猶豫，畢竟老師上課時講過不可以撒謊，要做個誠實的人。

在孩子的左右搖擺間，燕聽寒又開始發揮她身為母親的作用了，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

「天元，告訴太爺爺怎麼回事？」

孩子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下，好像在躲避什麼，半晌怯生生又很小心的說道，

「我不是故意弄掉阿姨的東西…她就那麼…」說到這裏，孩子因為覺得害怕，眼圈紅了起來，接着眼淚也跟着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孩子太小，他怕說得不好，被媽媽訓；說謊，又怕譚玉無奈失望的眼神。

事到如此，誰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

張老爺把拐杖用力的在地磚上一頓，氣憤的說道，

「宸赫，你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為了哄一個人開心，而忽略孩子的真實感受！如果孩子摔死了，是不是就死無對證了？」

哄一個人開心？

張老爺話里的意思，在場的各位都聽了出來，譚玉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默默的離開，可譚玉她自己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留下，知道事情的結果，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大家就是把髒水往自己的頭上潑，

自己已經很落魄了，卻還要落井下石。

「爺爺…事情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解釋…」譚玉覺得連說話，都是一種費力的事。

「別管我叫爺爺。」張老爺正視譚玉，眼神里哪裏還有以往的那種慈愛，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冷漠，

「我怎麼會承認你！」

譚玉在這天都不記得經歷了多少次前所未有的打擊，她覺得呼吸都是一種困難，一顆心就好像是千斤巨石一樣往下墜，墜到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