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只有傷害自己這件事，可以被允許

「咦？」秦玦愕然道：「怎麼換了個方向？再向那邊走，就不是泉水廣場了吧。由於有詛咒在，似乎也鮮有人經過——」

一張紙條被遞給了秦玦。

「泉水廣場的那些人的性命，我沒興趣。難道說，你以為我已經徹底瘋魔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又何必忍着慾望，還要靠我最討厭的你的血液來恢復精神力？早早就去抓路人不就好了么？」

「嗯，這些道理我都懂的。可是——」秦玦垂下眼眸：「難免還是會害怕。」

又一張紙條。

「如果，我剛才真的在泉水廣場上大開殺戒，你會怎麼做？是和之前一樣，站在一邊看着不出手呢？還是說，會和我一起屠殺，還有便是——殺了我拯救其他人的性命？」

秦玦深吸了一口氣，低低回答：「最後那個——」

他乜了秦玦一樣：「原來——」

「我做不到。」秦玦打斷了他的話：「最後那個，我知道，我是絕對做不到的。畢竟你現在已經在遠離人群了，並沒有想要殺死無辜的路人的意思，所以我說什麼都是相當輕飄飄的。因此，我的答案還是和剛才一樣，我會儘力而為。也許，竭盡全力的最後仍然是眼看着你獨自一人揮刀站在血泊中，像個白痴一樣。也許，我仍然會難受、會哭，甚至會嘔吐。然而，那只是廢柴的我懦弱無能體現得更加淋漓盡致而已，絕非聖潔——對人命我也許沒辦法做到漠視，可是，如果把其他人的性命與你放在同一個天枰上，一定會是你這一邊壓倒性的勝利——無論你的對面到底被放置了多少砝碼。殺了你拯救其他人的命，這我也做不到的，絕對做不到。」

「你說了『也』。」他眨了眨眼睛，嘆氣：「不肯選擇。」

啊，啊，是呢。

真不愧是他，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一針見血。

說了這麼多，在無意之中用了「也」這個字眼就是不肯做出選擇，也不能做出選擇。

一和一百的選擇題，不肯為了一百毀了一，與不肯為了一毀掉一百，實際上本質是完全一樣——只是單純在逃避選項。

下能拋棄節操良心的決心前後不過20分鐘，卻在他走向了遠離泉水廣場路人們的方向時沒出息的鬆了一口氣。

越朝着幽暗之地行進，人的氣息越弱，他的心情就越輕鬆。

說不定，他說的「機會」是自己由於前幾次的經歷而單方面誤解了。

這次，並不是要奪走誰的生命、不是被迫要和誰戰鬥，僅僅像是試膽一樣的和他一起闖入無人生還之地——

如果這樣的話，自己便無所畏懼。

陪他同生共死的信念，一開始就是存在的，這一點絕不會輸給任何人。

恐懼的，只是不得不在那如同塑料一般虛幻而脆弱的正義，以及唯一的路標中做出選擇的勇氣而已。

「變臉真快。」他挑了挑眉，調侃秦玦。

「說不定是這樣的。可是，如同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也是無法否認的。」

「還沒落地。」他慢悠悠地道：「不是試膽。」

被那份敏銳看穿了，他抿了一抿唇。

但嘴角上翹的弧度並沒有落下去。

不如說，在看到紫黑色的毒瘴的時候，笑意反而變深了。

能夠嗅到危險的氣息——足以奪走性命的味道。

他踏入瘴氣，秦玦卻沒有一點遲疑地緊隨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