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水落石出
夕陽西下，遠處裊裊炊煙慢慢從山腰升起，夕陽餘暉照在江面波光粼粼，看着貨船緩緩出港孟雨寒心中的石頭才漸漸落了下來，看着她虛弱的樣子賀航心中只覺得五味雜陳，原本打算休息一日再啟程，奈何拗不過雨寒的性子只能在黃昏出發，但是還好莫先生此行也會經過錦州，因此這一程他還能稍微放心一些。
看着眼前孟雨寒靜默的神情莫槐輕輕抿了一口茶「聽港口管事說你是孟家的小姐？」
他突如其來的詢問才讓孟雨寒從發獃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淺淺笑着回答「是的！」
「我與孟家有不少生意來往，但還未見過如今你這個掌舵的小姐！真是慚愧！」莫先生說着哈哈的笑了起來。
「莫先生怎麼會與孟家有生意來往，在我印象中孟家幾乎不太涉足茶葉生意？」看着莫先生孟雨寒不解的問。
「怎麼會沒有呢?這次之所以要路過錦州也是因為船上有部分孟家的貨物！」
「孟家的貨物？」孟雨寒更是疑惑的問道，接着思慮了許久才解釋道「孟家的貨物都是自己運輸，若真是孟家的貨，怎麼會將這營運生意託運給別人了？」
莫先生聽着她的解釋輕輕點了點頭「按常理來說這樣的確不和邏輯，可是這些年這生意所有賬務的確是和孟家來往的」說着他指了指一旁的隨從繼續說「與孟家的所有對接都由小孫負責，具體事情你可以問問他！」
孟雨寒聽完立刻看着一旁的年輕小伙問「孫掌柜可知道你們具體是與孟家哪家商行來往？」
男人想了想「永逸商行！」
「永逸商行！」孟雨寒聽着嘀咕了一句，然後立刻叫着船艙外甲板上的賀航，看着賀航進來她立刻問道「賀航哥，你對永逸商行有印象嗎？」
「永逸商行！」賀航想了想「那是一間小商行，應該是十年前老爺為四太太開的，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這些年賬務不大，每年都是一些蠅頭小利！」
「怎麼會是蠅頭小利呢？每年從我們這裏進出的賬務可就不少了！」小孫聽完立刻反駁道。
賀航聽完立刻覺得事情的不尋常，眉頭緊鎖著繼續道「這次商行調整我還特意看過永逸商行的賬務，雖然錢少但這些年一直處於盈利狀態，所以第一輪我與父親就將它排除在調整名單之外了！」
「如果說賬務與明面上的不符合，那麼這麼些年他們到底是怎麼隱藏的呢？」孟雨寒說着思索著事情的種種可能，說完看了看孫掌柜道「孫掌柜與永逸商行打交道多年可曾見過他們管事的？」
小孫想了想點了點頭「有過一兩面之緣！」接着看了看莫先生后孟雨寒低聲請求道「雖然知道先生很忙，但是到了錦州能不能小住兩日？」
或許是覺得這丫頭骨子裏有着與自己年輕時的幹勁莫槐輕輕點了點頭「孟小姐盛情邀請當然恭敬不如從命！」
看着滾滾的江水孟雨寒心中百感交集，來到賀航住了艙宿后才低聲吩咐道「明日到港后立刻通知眾人，就說這月利潤較好提前進行紅利分配，另外通知各家管事當日必須親自參加！」
錦州的灼灼青山、涓涓流水曝晒在烈日之下，不過也擋不住人潮往孟家宅院涌動，看着廳堂前坐滿了人孟雨寒才慢慢從主位上站了起來「今日是各商行調整后第一次紅利分發，最近這段時間大夥都很辛苦，因此雨寒在這裏感謝各位了！」聽着她說完廳內響起了一陣掌聲，接着各家商行彙報了近期的情況，會議結束后賀航便開始了紅利發放，這時孟雨寒朝着大廳的偏廳走去看了看一旁正在飲茶的莫先生，又看了看孫掌柜便指著前廳的董香晚低聲道「那位便是永逸商行的當家，你可見過？」
小孫輕輕搖了搖頭「並不是她！」孟雨寒微微低眸心想「如果是兩年前難道是已故的朱玉梅！」正想着叫甜兒取照片，這時一旁的莫槐開口道「你們盧掌柜與我是同鄉，這生意就是他搭的線！」
「盧掌柜？」孟雨寒一臉茫然，接着說「可是孟家幾十家商行並未有姓盧的掌柜！」
「沒有！」莫槐指著不遠處的人影「那位不就是嗎？」
「商玉生！」孟雨寒看着遠處正在喜笑顏開的人大驚失色，突然空白的大腦讓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胸腔中涌動起了驚濤駭浪，感覺到孟雨寒的反常甜兒立刻伸手扶住她「小姐，你怎麼了？」
孟雨寒這些年見過不少的風浪，但此刻的情況對她是不小的衝擊，平靜了許久后她才看着莫槐道「所以他姓盧？」
莫槐看着她難看的臉色也覺得疼惜，慢慢遞過一杯熱茶后低聲解釋道「他叫盧玉生，是章貴人，前些年我們到錦州來也是他引薦我見了你父親！」
「盧玉生、盧子昌」孟雨寒在腦袋中想着這兩者的關係，接着讓甜兒拿過一旁的照片指了指上面溫婉的女人「孫掌柜可否看看這個人？」
孫掌柜看了看照片中之人，雖然年齡上有一些偏差但是女人的容貌並沒有太多改變，重重點了點頭孫掌柜回答「對對！就是她！」
孟雨寒聽着嘴角一抹苦笑，這段日子對於向家梅唯一的一點幻想彷彿在此刻消磨殆盡，她的奢望、她的溫情在此刻似乎都不存在了，母親離開的這些年在這個家向家梅是她唯一感覺到母親般關懷的人，可是突然間事實告訴她那些好、那些溫暖都是一個人的別有居心，孟雨寒突然覺得很冷，輕輕抱了抱自己的身子，她匆忙的告辭離開了。
日落西山在一旁陰暗的小屋中向家梅少了平日裏的溫婉，眼神里多了幾分狠厲，靜靜看了看一旁桌上的銀錢，她的眼神更是冷冽了幾分，對着一旁的商玉生低聲道「如今這丫頭越發厲害，如果不斬草除根，日後怕是更難對付！」
商玉生聽完冷冷點了點頭「你要是早些聽我的怎麼會有如今的事情，今日她特意扣掉了幾家商行的紅利，這其中肯定是出了問題？」
「她若對我不仁別怪我對她不義」聽着她齒縫見吐出的話不免讓人心聲寒意，哪裏還有平日的和藹端莊。
酣暢淋漓的大雨澆灌著多日曝晒在烈日下的土壤，屋外土壤的氣息陣陣飄進了大廳，昨日分了紅利今日孟雨寒特意邀請了孟家的幾門遠房親戚以及跟着孟慶祥的幾個老人過來，看着滿座的餐桌孟雨寒輕輕淺笑，賀航攙扶著賀目坐下后她才慢慢起身端起酒杯看着大夥道「下月便是端午佳節了，雨寒今日邀各位長輩過來權當提前慶祝了，在這裏祝各位端午安康！身體健康！」
一眾長輩都是孟家的支撐，如今看着孟雨寒能自己獨擋一面也是格外開心，只不過一旁的董香晚看着孟雨寒心卻中隱隱不快，扒拉着碗裏的飯菜淡淡的說道「雨寒，姨娘聽說昨日發紅利你特意扣留了幾家商行的，為什麼呢？」
孟雨寒聽着她的質問淺淺一笑從容答到「姨娘別擔心，不是不發，只不過是因為這段日子這幾家利潤較好，我這不是要好好核算一下后給大家多發一些嗎？」
「真的嗎？」董香晚聽完笑着反問。
孟雨寒看着她急切的樣子挑了挑眉討好的笑了笑「今日是家宴，姨娘緩一緩，咱們改日再談！」
看着她難得可愛的樣子董香晚也不再問點着頭道「好吧！」
看着孟雨寒兩句話便安撫了董香晚一旁的商玉生笑着調侃道「這裏面四姨太可是大戶！」
桌上眾人聽着都哈哈笑了，只是孟雨寒靜靜看了片刻后低聲詢問道「這段日子永逸商行的事情姨娘可曾過問過？」
董香晚聽了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回答「當初老爺開了這商行后一直都是老爺在打理，當然我沒參與管理，如果這間商行的碎銀子你不給我也沒關係！」
看着董香晚神情自然的樣子，孟雨寒便微微掃視了一眼桌上眾人的神態，察覺商玉生眼底的不安，孟雨寒正欲開口便聽見門口的小廝匆忙跑了進來急切說道「小姐，不好了！三太太院裏顧嬸的孫子中毒了！」
小廝的話還未說完一群人便慌忙起身衝出了門外，來到向家梅的院中只見丫鬟們進進出出的忙作一團，向家梅步履蹣跚的走在前面，孟雨寒也是急忙跟了上去，拐角進屋看見床上的孩子正抽搐不止艱難的呼吸，向家梅看見後身子立刻有些搖搖欲墜，艱難的走了幾步后撲倒在床前大聲哭喊道「建兒，你怎麼樣？」
男孩看着向家梅輕輕扯了扯嘴角，低聲抽泣道「嬸嬸，我好疼，我真的好疼！」
向家梅聽着男孩的哭訴心如刀絞，轉眼看着一旁的大夫大吼道「快救救他，無論你要多少錢都行！」向家梅話音未落只見身後剛進來的商玉生也立刻大驚失色的哭喊道「怎麼會這樣？」
看着一旁的大夫頻頻搖頭孟雨寒立刻上前問道「大夫，這孩子到底怎麼樣？」
大夫看着孟雨寒後退了兩步低下頭「三小姐，這孩子服用了太多生川烏，怕是回天無力了」
「川烏不是要炮製后才能使用，並且這東西味辛、麻舌，孩子怎麼會食用呢？」
聽完她的話大夫搖了搖「或許是燉在烏雞湯中，並未發覺！」
大夫的話讓孟雨寒心中滿是悲涼，想必這烏雞湯原本是為自己燉的，奈何這孩子卻被這孩子飲了。
看着床腳邊向家梅失魂落魄的樣子，孟雨寒也不忍心再提及其他，剛想走出門只見向家梅便拿過一旁的剪刀瘋狂的向她刺了過來，還好一旁的賀航眼疾手快的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家丁立刻制止了她，不過向家梅卻惡狠狠的盯着她咒罵道「我要殺了你！」
這時一旁的董香晚立刻走了過來「三姐這是要幹嘛，難道為了這個孩子還要殺了自己的孩子不成，更何況這件事跟雨寒有什麼關係？」
向家梅聽了並未回答，而是難掩悲傷的低聲質問道「是你乾的，對嗎？其實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了？」
微微搖頭孟雨寒靜靜看着她「我不知道！」說完停頓了片刻繼續道「就算知道我也一直不願意相信，但是就在剛剛我卻信了，姨娘！好狠的心！」
聽着她的話向家梅突然笑了起來，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嘴角多了一抹狠厲的笑容「好狠的心，我就是心太軟才造成今日的局面！」說着她繼續冷冷一笑「當初就不應該留下你！」
聽着她詛咒的話語孟雨寒冷冷抬眸「所以說母親、哥哥、雨箏姐都跟你有關係，是嗎？」
「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董香晚看着兩人眯着眼問，一時間屋裏亂做了一團，直到付天遠來將人帶走後一切才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