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番外二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大學所有的時光，何雲蘇就像在追逐一道不屬於她的陽光。

畢業那天，她帶着親手織的圍巾跑到了他所在的系別。看着別人與他相談甚歡，何雲蘇默默地退了一步又一步。

只因為他看到自己的時候，幾乎很少帶有笑意。她不希望大學結束的最後一天，他看到自己仍然不開心。

只是這一退卻不小心踩到了身後的人。身後傳來重重的倒吸聲。

「對不起！」她低着頭迅速道歉。

「沒關係，雲蘇同學。」清朗的笑聲里有些無限的寵溺。

「是你。怎麼會在這啊？」何雲蘇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身後的人會是自己班裏的同學蔣坤。

一個大家都不怎麼記得的普通同學。

「我同你身後一同來的。」他落落大方，一點拘謹也沒有。笑容在他臉上有些好看。

「嗯？同我？」何雲蘇一臉茫然。

「大一的時候，你給與了我很大的幫助。我一直記在心上。直到今天大家就要各奔東西，我想像你一樣，勇敢些。」他緊了緊一直抓着衣角的手指，不自覺地開始冒汗。

「嗯？」

「我喜歡你。從你在別人面前用言語維護我。從你在班裏擔任班長對大家一視同仁時，當你鍥而不捨努力追求目標時。心裏……就……特別崇拜你。特別特別喜歡你！」最後一句他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喊了出來。

嘈雜的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何雲蘇都能聽到自己緊張吞咽的口水聲…

「有意思~這種深情告白的戲碼為什麼不在你們繫上演！」東方圍有些急促的腳步走了過來。嘴巴上惡毒的話一句一句的。

「我想，這與你無關。這是我和雲蘇同學的事。」

何雲蘇一旁直接看呆……還真沒見過有人同東方圍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是嗎！？可是礙眼得很。我看不得！」他重重的甩下這一句話，兩個人誰也不讓誰。

「那雲蘇同學，我們回去吧。省得被人說礙眼。」他伸出手，向著何雲蘇。眼裏倒似真的透著期盼。

何雲蘇愣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回應，東方圍卻向前一步擋在了兩人的中間。

「她留下！」東方圍突然一句話砸向了蔣坤，語氣里好像何雲蘇是他的所有物一樣理所應當。

「我留…什麼下…啊……我走了！」何雲蘇這會才找到舌頭一樣，拎着手上的袋子準備離開。

東方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直接將她扯向了自己身後的教學樓。

「東方圍！你幹嘛呢！？」何雲蘇還能感覺到身後所有人的好奇目光。

「故意叫人來演什麼深情戲碼！？」他不悅的語氣彷彿是抓到何雲蘇幹了什麼壞事一樣。

「我哪有！？是你不知道而已，像這樣的戲碼，我在我們系天天都有！多的是我的愛慕者！」何雲蘇也不想說得像炫耀，但一時間就是不想示弱。

「是嗎！」

「當…當然了！」何雲蘇被他陰陽怪氣的語氣瞬間點燃本性。

她一向在人前火辣性格只在他面前才收斂得如同大家閨秀。現在被人質疑，讓她差點氣炸。

「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瞧瞧我這純天然眉眼之間流露的大家閨秀氣質！好好看看我這筆挺的鼻子多麼的立體可愛！再摸摸我這光滑順溜沒有妝容的細膩臉蛋！還有！！還有這！」何雲蘇氣急敗壞地指著自己的嘴唇。

「還有這，完美的唇形！誰見了不想一親芳……」

「唔……」

天旋地轉一樣……

何雲蘇找不到北了…

他怎麼就…

用右手直接握抓她臉頰兩邊了…

怎麼就唇齒之間緊密的焦灼了…

那屬於他的氣息。如此的親近。

「確實不錯！」突然他停下來親吻，額頭抵靠着何雲蘇的額前。嘴角邊上都是笑意。

「你………你………」她驚訝得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不介意的話，與我結婚吧。」

這話一出，何雲蘇腦袋懵懵…

「結婚？」她覺得自己剛剛一定聽錯了。

「是。結婚。畢業就結婚。你做我的妻子，可以嗎。這輩子我都對你好。」突然收回了笑意，他的臉上的誠懇滿滿。

「我不明白為什麼…」何雲蘇有種被戲耍的擔憂。

「我也不明白。但覺得如果是你，我覺得這輩子也可以。起碼，有趣許多。」他還從來沒對她說話這麼多的話。

「什麼啊……我不明白…」何雲蘇有點委屈，話里的哽咽聲太多明顯。

「你要我搞懂一切都是為什麼？」東方圍還沒見過這平日潑辣大大咧咧的女孩這般委屈可憐的模樣，剛下的決定就生了後悔之意。

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後退之心，眼裏的委屈一下子煙消雲散。下一刻，懷裏突然多了軟萌軟萌的物體。

她抱着自己，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然後一臉歡快地說：「啊啊啊！你別多想了！你也別搞懂！就娶我吧！娶我！娶我！」

「噢…好。」一切順利得有些超乎想像。

「那這條我親手織的圍巾，你會戴嗎？」何雲蘇着急地打開包裝精美的禮盒，將自己織得不是很好的圍巾拿了出來。

「謝謝。我會喜歡的。」儘管現在是夏天，他還是微微彎腰，讓何雲蘇將圍巾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後來，他帶她見家長。

他的父親對他突然要娶何雲蘇抱很大的意見。

但最後何雲蘇的家勢因為她父親與大伯父的升遷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東方茂也就沒再過多反對。

婚禮就這樣如期而至。

從以為的最後一次見面發展成了在他懷中醒來。何雲蘇怎麼也不敢置信，這樣的美夢居然屬於她。

而婚後他確實不再同以前一樣總是忽略她，反而真的待她很好很好。

所以，儘管身體不好，她還是想為他生一個孩子。

東方定的出生，非常的不容易。

產後她體質更加的虛弱。他甚至是半放棄工作的狀態在陪伴她。

這讓她開始有了幻覺。

覺得他其實在愛着自己。

於是這樣的錯覺，一錯就是二十來年。

直到她想離婚的那段時間，才發現原來當年在他們結婚後的第二天，白秀也嫁了人。

他是因為不想輸，才急着找一個妻子吧。

現在手上整理著過往的這一切，她才發現，原來這條圍巾，他後來並未再用過。

他當時說的是：我會喜歡的。

結果是：他並沒有喜歡上這條圍巾。

如同沒有真的愛上自己。

何雲蘇收拾著收拾著，還是忍不住哭了出聲。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何雲蘇才從悲傷中探出頭來。

下了樓，家裏請的阿姨急着走向前道：「夫人，是您前任先生。是不是要給他開門。」

何雲蘇無奈捏了捏眉心。

離婚後，他反倒真像沒事人一樣，天天往她這跑。

「秦姐，不需要管他。讓他愛待多久待多久。」何雲蘇決定不去理會。既然已經離婚了這麼久了，何必再有牽扯。

只是真當門鈴聲停下來后，何雲蘇才不得不正視自己內心那多餘的期盼。這份期盼讓她到現在還會因為一個門鈴停止響動而悲傷泛濫…

可儘管如此，她卻沒有起身去查看的想法。

她怕了…

怕人生在這四五十歲的時候還有重蹈覆轍。

晚上想小傢伙了，何雲蘇讓秦姐自己隨意，拿上昨日商場買的小玩具興沖沖地往自家兒子公寓去。

「我家小檸檬還沒睡吧！」一進門她就沖向最愛的兒媳婦徐小需而去，一把抱住了正在準備晚餐的她。

一旁抱着兒子的東方定不悅地皺起眉頭向著自己母親抱怨道：「嘴巴喊着我兒子的名字，抱的卻是我的妻子！媽，你夠了。」

「你看看你，這麼小氣幹嘛！當年如果不是我留下小需，能有你現在！？」其實看着兒子現在這麼幸福，她心裏也很慶幸苦盡甘來。但兩個人鬥嘴已經是家常便飯，不反駁他，心裏不痛快。

「那我會好好報答母親您的！」東方定將自己兒子抱了過去，一把塞在了何雲蘇的懷裏。

「奶奶~」小小兩歲的小屁孩很聰明地甜甜喊了一句。

「哎呦，我的金孫！我的小心肝！」何雲蘇被這小奶音萌得不知東西南北。

東方定趁機從徐小需身後抱了上去。

「差不多了。不用辛苦。只是媽媽過來而已，我們就隨便吃也可以的。」東方定靠着徐小需的耳邊，輕聲地勸著。

「沒事。我現在又很少工作，不累。」徐小需手上抄著最後一道扁豆角，忍不住笑意連連。

「哎呦，你看看你爸媽！天天膩歪得很！」何雲蘇在一旁，指著東方定和懷裏的小傢伙吐槽著。

「小檸檬一定不知道吧，你爸比以前可沒現在這麼可愛呢。還是你媽媽厲害。」何雲蘇開啟吐槽自家兒子的模式。

東方定剛想說話，門鈴卻響了起來。

何雲蘇沒多在意，東方定只好自己去開門。監視器上一看，是自家的父親。

東方定嘴角露出了一絲的笑意，轉身向著母親何雲蘇說道：「媽，我說會報答你，絕對就會報答你~」

「嗯？？？」何雲蘇一臉懵的時候，門打開了。

東方圍走進了公寓。

最後餐桌上只有小檸檬東方護開開心心吃着他的輔食。

東方定和徐小需也沒有多不自在。

東方圍和何雲蘇反而一句話也沒說。

最後，東方定看不下去才開口問道：「媽，粵劇現在學得怎麼樣？」

「以後不準再去！」東方圍突然開口。語氣里不悅十分的明顯。

「憑什麼！？」何雲蘇瞬間炸毛。

這是第幾次，他們為學粵劇這件事而吵架，何雲蘇都記不清了。

「不要看到你和別人卿卿我我！」東方圍也毫不保留直接道明。

徐小需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老公，總是能挑起最主要的矛盾，讓公公婆婆能說出真心話。

「你不想看到？？你完全可以不用看到的！誰要你來看的！？你可以不去看的！」像繞口令一樣，何雲蘇炸毛地開始不和邏輯地說着。

「我在意得要命！怎麼可能不去看！？」東方圍受不了兩個人再這樣下去了。都幾十歲的人了，生命沒有多少可浪費的。

他太想念她了。

也極度後悔當時為什麼要妥協，為什麼要同意離婚。

「在意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何雲蘇怕了。他進一百步，她就想退一百步。

東方圍剛想再爭，何雲蘇立馬起身。

「兒媳婦，我吃飽了。先回去了！」落荒而逃一樣，毫不猶豫離開餐桌就開門離開。

東方圍一聲不吭，丟下筷子也跟了過去。

「爸爸，怎麼總是這麼直接啊？」徐小需笑意連連地問著東方定。

「他再不直接一些，怎麼追得回母親。」東方定確定這種事不說清楚，女人是追補回來的。還會無意中傷到她更多。

他不由得看向認真喂著兒子輔食的徐小需，心裏盈滿了幸福。

「老婆。」他突然伸出手，搭在了徐小需的頭頂上，嘴角話語甜出了糖一樣。

「嗯？」徐小需有時候都不敢相信曾經清冷疏離的人有這樣「凡人煙火」的模樣。

「你覺得媽會回心轉意嗎？」東方定突然一問。

「相愛就會。就會重新在一起。無論經歷過多少。」這是徐小需相信的。

「可我覺得不會。」東方定反而不認同。

「啊？為什麼？」徐小需覺得公公明明早就愛婆婆愛得不得了了。現在也敢直接說出他所有的真實想法了。沒有理由，不會複合。

「因為，我媽這個人可小心眼了。以前受過多少傷，沒還給父親一些，她不會甘心，更沒有自信。」他笑着吐槽著。

「愛確實需要信心。」徐小需笑着同意，但看到兒子嘴邊的食物，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但我覺得肯定會複合的。」

「嗯？」東方定疑惑。

「愛同樣不捨得傷害啊。媽放下心防后，會看到爸的改變的。」

東方定一愣，隨即笑了開來。

「我老婆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