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番外225

第761章 番外225

可不管宋玄青怎麼嘶吼,自己帶來的這幫人,壓根沒有要理他的意思,也難怪方才他喊了這麼多遍把傅子音抓起來,卻沒人理他。

「你們這是要造反。」宋玄青咬着后槽牙,渾身劇顫,「沈林!沈林!」

沈林就在宋玄青身邊,親眼瞧著皇帝抓狂發癲的樣子,心頭不免喟嘆,若不是這般剛愎自用,何來如此下場?

皇帝,真的跟瘋了沒區別。

「皇上!」沈林行禮,「卑職在此!」

宋玄青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拽住了沈林的手,「殺了他們,殺光這群逆賊!」

「你瘋了,這是你親兒子!」傅子音不敢置信的從宋睿身後探出頭,瞧著發癲的宋玄青,「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要殺嗎?」

見沈林沒有動作,宋玄青顧自拔了刀,「誰敢造朕的反,誰就是朕的死敵!」

「父皇!」宋睿還是那副淡然的神色,「把刀放下,您無路可退了。」

無路可退?

宋玄青環顧四周,所有的侍衛都直勾勾的盯着他,儼然將他當成了囚徒,對宋睿的話言聽計從,他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被自己的親兒子,逼到了這樣的程度,朕還真是失敗!」宋玄青眥目欲裂,「宋睿,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你連自己的親爹都不放過,就不怕天下人詬病,罵你弒父奪位,罪該萬死嗎?」

宋睿斂眸,「兒臣想過,可這罵名……兒臣願意擔當。」

宋玄青:「……」

「在父皇醉心賞玩美人,醉心逸樂的時候,兒臣已經架空了您的權力,一點點的籠絡群臣,說起來,您的昏庸無道,也跟兒臣的推波助瀾有關!」宋睿平靜的闡述著,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方才音兒說的那些癥狀,您不是沒有感覺,太醫也提醒過您,不是嗎?」

宋玄青駭然,對於死亡驚恐,讓他險些握不住手裏的刀子,「你的意思是,你對朕下毒?」

「兒臣沒有,也不敢!」宋睿抿唇,「您心狠手辣,不代表兒臣也得學您的樣子,弒父殺君的事情,兒臣做不出來!」

宋玄青指着他問,「做不出來?那現在這個算怎麼回事?你不是要弒君奪位嗎?朕就在這裏,宋睿,終究是朕看錯了你,是朕太慣着你了!」

「父皇沒有看錯,兒臣終是要接替您的江山社稷,這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宋睿握住了傅子音的手,「皇祖母說過,咱們宋家的人,骨子裏都有病,最恨的就是望而不得。皇爺爺如此,父皇如此,兒臣亦是如此。」

提到了太后的時候,宋玄青面色一滯,隱約好似想到了什麼。

「太后……」宋玄青不敢置信的搖頭,「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宋睿知道父親在想什麼,他亦沒想避諱,「兒臣心內有疾,唯有音兒可醫,為了活下去,兒臣只能……對不住父皇了!」

「你就不怕勤王大軍,還有你的那些兄弟們,群其而攻你?」宋玄青瞧一眼周遭,當目光落在沈林身上時,卻見着沈林垂眸不敢多言。

宋睿,掌握了一切。

「父皇說過,最是無情帝王家,您方才也說,嫡親的公主殺了也無妨,那麼嫡親的手足……斷了又怎樣?大不了殺光父皇的子嗣,獨留兒臣一人,父皇覺得這樣可好?」宋睿啟唇,說着涼薄入骨的話語。

宋玄青一個踉蹌,「你……」

「凡上位者,哪個不是雙手沾染鮮血?兒臣既然到了這一步,若是心慈手軟,必定死無全屍。」到了這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傻子才會手下留情,「至於勤王大軍,父皇更可以放心,在您醉生夢死之時,文武百官私底下已經默許,兒臣接手江山!」

宋玄青面色發白,唇色發黑,「你、你你這個逆子!」

音落,眼前驟然一片漆黑。

「皇上?」

「父皇?」

宮中,急召太醫。

文武百官被火速急召入宮,一個個心內緊張,畢竟之前兵部調動兵馬,還有曹大統領在城外加強了戒備,整個京都城戒嚴,滿大街都是軍士。

誰也不知道宮裏發生什麼事,但隱約覺得事情不小。

所有人被傳召至皇帝寢殿外頭,親眼看到太醫急急忙忙的往寢殿內,其後是皇後娘娘攙扶著太后,亦步亦趨的進了寢殿,丞相快速上前行禮,也不知說了什麼,丞相便隨着二人進了寢殿內部。

「這是怎麼了?皇上怎麼突然病了?」

「前些時候,皇上不是剛剛選秀完畢嗎?據說這幾個月,皇上一直留戀後宮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縱情過度呢?」

「皇上正值盛年,應該也不至於……」

「你懂什麼?我早前聽宮裏人說過,太醫提醒皇上,要仔細身子,是皇上一意孤行,不予理睬,別看皇上正值盛年,實則內里虛空,早已不複壯年之景。」

「原來如此。」

「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等丞相出來就知道了!」

宋玄青躺在床榻上,眼嘴歪斜,嘴角流涎,整個人僵硬著躺在那裏,若不是瞧着他還有幾分清明,多半以為他已經死了。

「太醫,如何?」太后問。

太醫搖搖頭,「怕是……」

「能活嗎?」顧白衣問。

太醫點頭,「請太后和皇後娘娘放心,皇上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他這般狀況怕是沒辦法緩解,這一時半會的……」

說到這兒,太醫有些猶豫,難道要告訴所有人,皇帝中風偏癱,近階段是不可能站起來,能活着便已實屬不易。

太后拄著杖,緩步走到了床前,瞧著宋玄青躺在那裏,睜著一雙不甘心的眼睛,眼角不斷有淚滾落,心裏隱隱抽疼,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啊!

坐在床邊,太后鬆開了拄杖,輕輕地為宋玄青掖好被角,「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江山交給睿兒,他一定會替你好好的看着,不會讓你失望。」

宋玄青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母親,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是出自自己的母親之口。

「外頭文武百官都在,哀家會跟他們解釋清楚,丞相也在……」太后瞧了一眼,「丞相是皇帝你親自提拔上來的,為百官之首,有他輔佐睿兒,哀家也是放心的。」

宋玄青想搖頭,想說話,可現實不允許,他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皇祖母,父皇需要好好休息!」宋睿低聲說。

太後點點頭,「白衣,好好照顧著。」

「是!」顧白衣行禮。

走出去之前,太后又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宋玄青,沖着顧白衣叮囑了一句,「侍疾的人,不要太多,尤其是那些剛進宮的后妃,吵吵嚷嚷的不利於皇上養病。你自個挑幾個可心的,明白嗎?」

「是!」顧白衣當然明白太后的意思。

這是直接斷了皇帝的後路。

顧白衣攙著太后出去,行至寢殿門口,丞相也在,太醫也在,將皇帝的病情一說。

癱瘓的皇帝,無法主政,無法處理朝務,江山社稷不可無君,國不可一日無主,所以宋睿繼承大統便是無可厚非之事。

禮部開始忙碌,忙着新帝登基之事。

皇帝之前就立了太子,也就是說,儲君早定,那麼就算沒有傳位詔書,宋睿繼承皇位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更何況,現在是禪位。

皇帝有病不能理政,禪位給兒子,自己當了太上皇,這是件好事。

宋睿,兵不血刃,拿下了皇位。

滿宮歡慶。

當日宅子裏的事情,被悄然遮掩過去,皇帝闖了宅子,只說是發現了太子妃的貓膩,是親自去查察太子妃與皇長孫之事,得知皇長孫並未太子親生,當即氣暈過去,以至於落得清竅失靈的結果。

事實如何,眾說紛紜。

直到血淋淋的孫南音,連同那個孩子一道被送回了護國、將、軍、府,眾人才明白,此言不虛,據宮內侍衛,還有一些遠遠圍觀的百姓所見,太子妃是被皇帝一腳踹下台階的。

當時隔得遠,那些百姓肯定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瞧著太子妃一直在跪地求饒,而太子宋睿亦是求過情,耐不住皇帝龍顏大怒,終是闖了進去。

有了這些人證,孫南音穢、亂後宮,珠胎暗結之罪,便是板上釘釘,再無可辯。

夜色沉沉,宋睿端著葯坐在了宋玄青的床邊。

「葯很苦!」宋睿嘗了一口,「比不上父皇吃的那些甜食。」

宋玄青支支吾吾的,奈何什麼都說不出來。

「兒臣知道父皇想說什麼,之前兒臣就說過,無毒!」宋睿攪拌著碗裏的湯藥,「兒臣再怎麼心狠手辣,也比不上父皇的翻臉無情,兒臣只是問過了太醫,父皇喜食甜食,會不會對他的身體有什麼影響?」

宋玄青瞪大眼睛。

「太醫說,尋常不打緊,但不能吃多,尤其是父皇……批閱摺子累了,總要吃那些精緻的甜點。」宋睿目光清冷,「父皇的病便是這樣落下的,日積月累,數年之功。兒臣,什麼都沒做,這些吃的喝的,都是父皇自己一口口吃進去的,兒臣和母后還勸過您,您都忘了嗎?」

宋玄青悔不當初,若是早知道,那些甜滋滋的東西會要他的命,要他的江山,他說什麼都不會貪這點口腹之慾。

「父皇現在一定是在後悔,當初就該聽從勸告,不該這般不顧著身子,總覺得自己正值盛年,便無所顧忌,連後宮的妃嬪……都是一個接一個的進來。」宋睿喂宋玄青喝葯。

誰知宋玄青眼一閉,彷彿賭氣似的,愣是不張嘴。

「太醫說,若是皇上好生服藥,許是過個一年半載,就能從床榻上爬起來,但若是不吃藥,恐怕這輩子都得纏綿病榻。」宋睿依舊伸着手,「自己的身子,自己做主,若父皇執意如此,那兒臣也就不費這個心了,您就這樣好好躺着,一直躺到壽終正寢那天。」

宋玄青快速睜開眼,眸中怒意昂然。

見着宋玄青微微張開嘴,宋睿勾唇笑了一下,緩緩的給父親喂葯,「兒臣不是真的想要您的江山,只想守住一人罷了!您的江山,兒臣壓根不稀罕,可若是沒有這江山,兒臣稀罕的人……將不復存在。」

權衡再三,利弊相較。

終究,負了自己的父親。

「過幾日,您就是大周的太上皇,母後會陪着您,在這兒好好地……頤養天年。」一碗湯藥見了底,宋睿拂袖起身,「待過幾年,這天下就不會再記得您了!收起您的心思,從此以後這天下就跟您沒關係了。」

宋睿放下空碗,緩步朝着外頭走去,「兒臣會陪着音兒,音兒也會陪着兒臣,從今兒起,傅家會安全無虞,不再躲躲藏藏,也無需再畏懼皇室。您會有皇孫或者皇孫女,但只能由音兒所出!」

宋玄青嗓子裏發出憤怒的支吾聲,他是不想要這樣的結果,奈何已經身不由己。

「兒臣登上九五之位,便會廢了後宮,從今日起,只尊音兒這獨一無二的皇后,唯一的妻。若有食言,死無葬身之地。」宋睿站在寢殿門口,瞧著外頭漆黑的夜。

一直到宋睿離開,顧白衣才從迴廊盡處走出來。

「主子?」二月低喚,「您別怪太子殿下,他也是沒法子。」

顧白衣側過臉看她,面上平靜至極,「我怪他作甚?他做得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現如今,我也是太后了,再也不用經受後宮之爭,成了最後的贏家。」

可是,心裏卻空落落的,不知道當年太后也是如此?贏了,卻沒有半點高興,僅僅是……如釋重負而已。

「皇帝自作孽不可活,我與他再深的情分,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睿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從始至終都不曾背叛過我。」唯有宋玄青,一邊說着深愛,一邊卻狠狠的背叛,給予的只有風吹就散的承諾。

而宋睿……

二月哽咽,「主子?」

「我想看到睿兒與音兒在一處,想看到他兌現承諾的樣子,想讓皇帝看清楚,很多現狀是他自己造成,是他自己壓根就沒想過,要為我而改變。」顧白衣紅着眼,微微揚起頭,「就算是皇帝又如何?」

二月點點頭,「殿下一定會做到的。」

顧白衣相信自己的兒子,相信他一定會兌現承諾。

東宮寢殿內。

傅子音百無聊賴的背着手,一會看看這個,一會摸摸那個,好多年不曾回來,這兒倒是一點都不陌生,還是原來的樣子,半分都不曾改變。

聽得外頭一聲響,她直起身,瞧著從外頭走進來的宋睿。

清雋的面上,漾開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溫柔得能將人溺死其中,他裹挾著夜裏的涼風,手裏捧著一樣東西,緩步走到她面前,磁音低沉,「江山為聘,嫁不嫁?」

傅子音微怔,一張小臉紅到了耳根。

宋睿托著玉璽,含笑望着她羞赧的樣子,「姑父為了姑姑,放棄了北瀾的江山,就是因為這樁事,讓我相信了,這世上不是只有權力,也不都是……像我父皇那樣的男子。」

「所以,我爹給你立了個榜樣?」傅子音笑問。

宋睿想了想,是這個理兒。

瞧着他手上的玉璽,傅子音有些緊張,「你、你拿這樣的東西過來,也不怕人笑話?若是被人傳揚出去,你還怎麼當皇帝,怎麼立威於文武百官之前?」

「尚未嫁我,便這般為我着想?」宋睿將玉璽往她面前遞了遞,「一句話,嫁不嫁?」

傅子音翻個白眼,「你早就有了太子妃和皇長孫,便是早已娶親生子,既是如此,我為何還要嫁你?我要嫁的男子,須得一心一意,不得三妻四妾。」

說到這兒,傅子音想起了當年,當年……她的小白說,羨慕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現在,小白已經不是當年的小白。

古往今來,帝王後宮三千,這是毋庸置疑之事。

是以,她是沒辦法和小白在一起的,傅子音自認為不是個完美的人,做不到與人共享丈夫,若是這樣……她寧可孤獨終老。

寧可遠遠的看着小白,也不願走進他的後宮。

「如果,我都答應你呢?」宋睿問。

傅子音搖搖頭,「我爹尚且會為難,你如何能應承?小白,你是皇帝了,以後會有皇后,會有妃妾,全天下的女人,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除了你?」宋睿問。

傅子音抿唇一笑,容色嫣然,「哎呦,當不成夫妻,還能當朋友嘛!」

「先接了!」宋睿將玉璽塞進她手裏,「這東西交給你保管,若是摔壞了、丟了,為你是問。」

傅子音:「……」

「聘禮手下了,那我就該去請……大舅哥了!」宋睿轉身就走,「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給你個交代。」

傅子音愣怔,「哎哎哎,你去哪?」

「不是說了嗎?」宋睿立在檐下,「去找你哥!」

傅子音的眉心狠狠皺了皺,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你們……什麼時候的事情?所以說,之前的事,你們把我當傻子一樣?看我一個人演?」

宋睿喉間滾動,「外頭涼,你……趕緊回去,好好休息!」

「宋睿你別跑,回來,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和我哥背着我,都幹了什麼?!宋睿!」傅子音咬着后槽牙。

奈何那人,撒丫子跑得飛快。

宮道上的奴才慌忙背過身去,嚇得臉色都變了,鬼知道是怎麼回事:即將登基的新君,含笑奔跑在宮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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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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