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窺天訣
月色悠悠，照見麗人。
錢臨與趙月琈坐在門中那塊大石上，看着月色下的朦朧的飛瀑。
這樣的夜裏，風也變得溫柔，輕輕拂過師姐的臉頰，最後打着旋兒消失在遠處的水波中。
小狗白玉靜靜卧在趙月琈身邊，回到雲霄谷的這三個月，這傢伙徹底成了趙月琈的跟班，現在對錢臨都是有些愛理不理的樣子。
再過今夜，便是兩人啟程回蒼陀嶺的日子。
趙月琈的傷勢，經過三個月的靜養，破境后。她的修為甚至較之以前，更是精進一大截。
錢臨遲遲沒有啟程回鄉，主要就是因為單行趙月琈的傷勢，現在父母的亡祭的時間越來越近，動身之事自然提上了日程。
趙月琈的目光越過飛落的瀑布，看瀑布的頂端，輕聲道：「師弟，等你的仇得報之後，咱們兩便回這裏，在隱居在哪個大瀑布頂端如何？快快樂樂的過一生好不好？」
「能跟師姐在一起，自然是在哪裏都是快樂的。」錢臨有些犯痴的道。
他這句話，讓本來膽大的趙月琈無端的有些臉熱起來，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居所，確認沒有人之後才用細若蚊吶的聲音道：「我也是。」
聲音雖小，錢臨卻是全部聽在心裏，頓時心神蕩漾，伸出手輕輕摟住師姐的香肩，不再言語。
風更加溫柔了，在瀑布前面吹過，在大石上吹過，在靠在一起的兩人身邊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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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晴。
洪澤碧波蕩漾，水天一色。
天空中，有孤鴻飛渡，快速沿着鴻水大河逆流而上。
錢臨與師姐趙月琈一早拜別師父師娘與眾師兄，便動身北去。
葫蘆上，錢臨與師姐並肩而立，看着腳下千帆競渡，鴻水濤濤，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十年來，再一次看見曾經走過的路，想着長埋南疆的錢伯伯，想着與錢伯伯在一起的雲彤娘娘。
然後，想到那個將師姐打得重傷瀕死的黑心嶺主。
輪迴珠感受到錢臨的心境，天藍與淡墨之色交相輝映，一種熟悉的炙熱感慢慢傳來。
有些恨，不是忘記，而是銘刻在心底，在每一次不經意的想起和驚醒的夢中。
三天後，錢臨與趙月琈出現在蒼陀嶺南邊的那座已經荒廢的亭子中。
亭子旁邊的道路被叢林遮蔽，找不到一絲道路的痕迹，只有在叢林邊緣，有一條樵夫走出來的小路，延伸在林子深處。
錢臨帶着趙月琈順着小路往前走，不多久，眼前豁然開朗，一片殘檐斷壁出現在兩人面前。
錢臨的臉色蒼白，腳步慌亂，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往前。
那些倒塌的牆壁上，已經爬滿了藤條，周圍一片死寂。
錢臨繞過這些殘垣斷壁，走到一面已經坍塌得只剩一半得牆壁下，用手撥開周圍的藤蔓，依稀可見是一個已經被填平了的枯井。
枯井下，就是錢臨父母的屍體。
當初錢伯伯帶着自己離開，慌亂中來不及處理兩人的遺體，只能擊垮旁邊的牆匆匆掩埋。
錢臨找來大石削平為父母立上墓碑后，這才將在落星鎮購買的紙錢點起。
整個過程，他都沉默無聲。
趙月琈跟在跪在錢臨身邊，拿起部分紙錢，輕聲道：「伯母放心，小師弟有我呢，我會照顧他的。」
晨光透過林間的縫隙，照在她的臉上，泛著一層柔光。
紙錢燒完，錢臨的心事似乎已經放下，拉起趙月琈道：「走，我帶你去看落楓嶺的青鶴去。」
趙月琈跟着錢臨往前走，在走過一個巨石聳立的山崗之後，錢臨突然間站住，看着眼前的景象，獃獃而立。
趙月琈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遠處有處尚未傾倒的亭子，亭子檐角，一隻早已經褪色的紙鳶，斜掛在那裏。
那一瞬間，眼前的男子，淚流滿面。
片刻之後，錢臨飛身而起，將那個已經褪色的紙鳶摘下，小心敬慎的將其貼身收好，然後又想到什麼般再次往那處檐角，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拿着一個布包裹着的東西。
「這是什麼？」趙月琈心底好奇，湊過去邊打量邊問道。
錢臨搖搖頭，吹去上面的灰塵后，這才慢慢打開。
隨着布被揭開，一塊斑斕色的銅片出現在兩人面前，銅片上密密麻麻的寫着古篆，開頭三個字：窺天訣。
窺天訣！
錢臨心下狂跳，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遭逢的這些巨變，可能與眼前這東西有關，而黑心嶺主在自己身上所求的，可能便是這東西。
趙月琈同樣感到驚奇，只是並沒有錢臨那般吃驚，只是慢慢看着銅片上的古篆字。
「天地浩蕩，人神兩分。循道遲遲，更古匆匆。古井無波，寒潭渡影。心井空空，飛鴻雪泥。心竅淼淼，一步天機。........」
兩人這麼看着，不知覺間便沉浸其中，只見兩人身邊慢慢圍繞着一層淡淡的白霧，白霧裏面，兩人身形縹緲，如同得道成仙。
時光寂寂，匆匆而過。
錢臨感覺九竅中熱氣躁動，只覺得腦海中轟然一聲，如同炸開一般，全身氣機暴動，如同滾滾洪流洗刷九竅，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竅流轉，而一直未能破開的境界，剎那間突飛猛進。
他身邊的趙月琈同樣心有所悟，不知覺間，身邊的葫蘆慢慢浮在身前，而葫蘆口中的那枚小劍，白光凝實，隱隱有電光圍繞，威力驚人。
輪迴珠光芒大盛，將此處照耀得如同白晝，五彩之色在珠子中隱隱流轉，煞是驚人。
五彩之中，似乎有悠悠古歌響起，蒼涼異常。
一種肆虐的氣息慢慢縈繞在蒼陀嶺上，周圍的野獸與飛鳥，如同天地動蕩般匆匆遠離，不敢靠近半分。
趙月琈是第一個醒過來的，看着錢臨依舊閉目，銅片跌落在兩人面前，遂伸手將其撿起放好，朱紅葫蘆浮在面前，將錢臨護在中間。
小狗看見趙月琈醒來，鬆了口氣，緊張得神色慢慢放下，閉目睡在兩人不遠處。
直到第二天早晨，錢臨這才慢慢睜開眼，神采奕奕的看向趙月琈。
「師弟，沒事吧？」趙月琈見錢臨醒來，頓時一躍而起，朱紅葫蘆收起，拉住錢臨的手細細打量起來。
「沒事，心有所感而已！。」錢臨似笑非笑道。他沒有告訴她的是，自己這一番的心有所感，修為竟然直接飛升到地玄中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