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向死而生

第216章 向死而生

蘇瑾笙是在醫院醒過來的。

兩天前,他昏睡在雪地里,被雪覆蓋了身體。

幸好黎海林看見了,將他及時送了醫院,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這兩天,唐穎一直都提心弔膽的,一方面希望他暫時不要醒過來,怕他醒過來又會消化不了這樣的噩耗,但是一方面又盼着他醒過來,萬一他真的就這麼一睡不醒了怎麼辦?

兩天了都還沒醒,唐穎越發的擔憂,跑去問醫生,醫生說是傷心過度,受了巨大的打擊才會這樣,他也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會醒。

唐穎和高承瑞商量著將蘇瑾笙送回美國去醫治,正好也離開蘇城這個傷心地,結果這時候,蘇瑾笙醒過來了。

唐穎本來以為蘇瑾笙醒來鐵定又是一番鬧騰,可沒想到的是,蘇瑾笙蒼白的面色上,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崽崽,醒了啊。」唐穎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聲音很輕,生怕驚到了他,「媽給你倒水。」

蘇瑾笙半天沒有反應,往日裏熠熠生輝的深邃眸子,此時只剩下暗淡灰沉,獃滯無光,視線毫無焦點。

過了好半響,他才扯了扯嘴唇,艱難吐出幾個字,「她下葬了嗎?」

他的聲音嘶啞又顫抖,無力又滄桑。

唐穎咽了咽唾沫,於心不忍的點了點頭,「下葬了。」

然後,氣氛再一次歸於死寂。

蘇瑾笙依舊面不改色,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這安靜的模樣,倒讓唐穎不踏實得很,「崽崽,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

「媽,我沒事,回家吧。」

唐穎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蘇瑾笙淡漠得毫無波瀾的話語打斷。

唐穎仔細觀察著蘇瑾笙,發現蘇瑾笙真的看起來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不吵不鬧,哪還有那天的悲痛欲絕狀。

難不成他真的這麼快就走出來了?

然而事實證明,唐穎這樣的想法,大錯特錯。

蘇瑾笙非但沒走出來,反而越陷越深,沉浸在回憶里難以自拔,把自己困在了死胡同。

黎傾城出租屋裏的東西全被送到了別墅,他每天都將自己關在他和黎傾城的卧室里,對着黎傾城的東西怔怔發獃。

每天不吃飯,就抱着酒瓶子不停的灌,喝得爛醉如泥,醉生夢死。

喝醉了睡死過去,醒了之後又接着喝。

抽煙抽到咳嗽,咳得吐了血。

他完全一副不把自己折騰死不罷休的架勢。

唐穎實在看不下去了,找出了卧室的鑰匙。

一打開門,撲面而來的是嗆人的煙霧。

整個屋子,烏煙瘴氣。

一股股令人作嘔的煙酒味瀰漫開來。

房間里光線很暗,窗帘被拉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剛邁步走進房間,一個酒瓶子就滾到了唐穎的腳邊。

沿路望去,酒瓶子遍地都是。

蘇瑾笙癱坐在床腳,還昂頭往肚子裏灌酒。

黎傾城已經死了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他就是這麼半死不活的過來的。

黎傾城死了,蘇瑾笙的魂兒也跟着她去了。

眼睜睜的看着蘇瑾笙折磨自己,唐穎心裏難受得如刀絞一樣。

她快步走過去,將窗帘唰的拉開。

窗外明媚又和熙的陽光突出重圍似的,射進屋子,趕走了所有黑暗和陰霾。

也將蘇瑾笙的狼狽不堪全然暴露無遺。

他還穿着那天從醫院回來時的衣服,全是褶皺。

頭髮亂七八糟,臉色白得像死人,眼窩發黑,眼睛裏佈滿了血絲,無神又猙獰。

原本就削尖的下巴,更是尖了,冒出了深深的胡茬兒,憔悴又頹喪。

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顴骨突起,眼窩更是凹得嚇人。

突然的光線讓他不適應極了,像是吸血鬼見了光,抗拒般的抬手擋住光線,「拉上!」

他的聲音啞到了極致,含糊不清。

「你去照照鏡子,你現在成什麼樣兒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唐穎痛心的說道。

蘇瑾笙沒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去將窗帘拉上。

唐穎又氣又心疼,他身上哪還有以往意氣風發的自信影子,只剩下頹廢和墮落。

「黎傾城死了,你難不成要這樣過一輩子?!」唐穎又抬手把窗帘拉上,拔高了音量,想要吼醒他,「她死了,你就算折磨自己,她也不可能活過來!」

「死」這個字眼,像是終於在他死寂的心湖裏激起了波瀾,唐穎的下一句話徹底激起千層駭浪。

「全世界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她都死了你還守着她幹嘛?你能不能振作一點?她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行屍走肉的活着!」

「出去!」蘇瑾笙平靜的面孔終於被撕破,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沉痛,唐穎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黎傾城死了,死得透透的了,他的心像是被刀扎一樣,疼得撕心裂肺,他忽的站起身,抓着唐穎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拖,「滾出去!別他媽管我!」

哪還有什麼長輩之分,哪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只想把唐穎給趕出去。

「砰」的一聲。

房門被重重關上。

蘇瑾笙靠着門,無力的癱坐下來,急促的呼吸著,頭痛得快要炸開了。

唐穎跟他說,振作?

怎麼振作?

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重新開始,好好生活嗎?

他做不到,怎麼都做不到。

至今都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如今想要見她一面,只能去夢裏。

他想睡覺,想去夢裏找她,卻又怎麼都睡不着,只能喝酒,喝醉了就能睡著了。

他拚命的抽煙,固執的等着她責備的聲音,告訴他:不準再抽煙了!

可他就算往死里抽,也等不到她來罵他一句。

這種絕望,真的疼得死去活來。

-

唐穎被蘇瑾笙給轟了出來,被他這過激的態度弄得傷心欲絕。

唐穎站在門口暗自落淚,一哭便更加不可收拾,林媽也不敢多說什麼,不停的搖頭。

就在這時,剛剛還緊閉的門,突然間被蘇瑾笙打開。

唐穎一愣。

只見蘇瑾笙從房間里疾步走出來,腳底像是生了風,快速的跑進了黎傾城的畫室。

唐穎和林媽紛紛不明所以,連忙跟了過去。

發現蘇瑾笙在黎傾城的畫室翻箱倒櫃的找着什麼東西。

最後,蘇瑾笙將顏料柜子搬了出來,從後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本畫冊。

由於放了很長時間,畫冊上積了一層灰,蘇瑾笙如珍寶一般,將灰拍乾淨。

然後,小心翼翼的翻開。

他的素描畫像,就那麼猝不及防的撞進他的視野,他握著畫冊的手猛然緊了緊。

心跳驟然加速。

他急促的往後翻了一頁又一頁,全是他的畫像。

他笑着的樣子,他睡着的樣子,他生氣的樣子,他的背影,他的側顏......

眼眶突然間濕潤,胸膛里的心臟狂跳叫囂。

直至翻到最後一頁,眼眶裏的眼淚洶湧沸騰,大顆大顆的砸下來,落在了她尾頁的字跡上:你老是耿耿於懷我畫給沈老師的畫,白痴啊你,我畫的是過去,而你是未來,以後,我的畫冊里只會有你。

蘇瑾笙,我一直欠你六個字:對不起,我愛你。

ps: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偷偷看過你抽屜里的那些情書了,嗯.....雖然很中二,但是挺感動噠,總之,謝謝你從沒放棄過愛我,我也會一直愛你。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攫住,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哪怕張大了嘴巴喘氣,還是吸不到一丁點空氣。

他緊緊的抓着畫冊,艱難的喘息,埋頭痛哭。

這些天所有的絕望痛苦思念全都化作淚水,拚命的發泄著。

他哭得像個崩潰的孩子,肩膀劇烈的顫抖著,隱忍着的哽咽聲讓唐穎和林媽心疼得紅了眼。

「崽崽.....」唐穎想要抱一抱他,給蘇瑾笙一點溫暖,可是這樣的蘇瑾笙卻又讓人不敢碰,怕一碰就散了。

「我以為我們熬到頭了.....」他的聲音時斷時續,泛著濃烈的鼻音,酸澀又黯然,摧心剖肝。

他真的以為他和黎傾城熬出頭了。

費盡周折,她終於愛上了他,跟他結了婚,她也擺脫了病魔。

他以為他們能兒女雙全,甜蜜的廝守到老時,她卻撒手人寰,丟他一人先走了。

她怎麼能死?

她怎麼能不好好等他回來?

他就知道,黎傾城是全世界最殘忍的騙子。

-

蘇瑾笙抱着黎傾城的畫冊在畫室呆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好似整個人又活過來了一樣。

沒有再垂頭喪氣,自暴自棄。

洗了澡,颳了鬍子,西裝革履,儀錶堂堂的出現在唐穎面前。

他笑着向唐穎和林媽說早安,還問早餐什麼時候好。

林媽和唐穎紛紛呆若木雞,對於他突然的轉變,又驚又喜。

「早餐馬上就好。」唐穎殷切的說道。

蘇瑾笙點了點頭,「不着急。」

「兒子,你.....真的想通了?」唐穎握著蘇瑾笙的手,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他的神情,發現他的眼裏含笑,是釋然。

「媽,我都想通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想通就好,想通就好,媽啊,可算是鬆了口氣。」唐穎如釋重負的說道。

她垂頭,看到了蘇瑾笙尾指上閃閃發亮的鑽石戒指,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不過也沒多說什麼,笑着將他拉到餐桌前坐下,「你都瘦成什麼樣兒了!可得多吃點!」

吃完了早餐,蘇瑾笙站起身,作勢要走。

唐穎敏感的問道:「你去哪裏?」

「我去公司。」蘇瑾笙淡淡的回答。

唐穎原本有些不信,可見蘇瑾笙提起沙發上的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來翻了翻時,她這才放心了。

「別凈知道忙工作,累了就歇歇,勞逸結合,中午我給你送飯去。」

蘇瑾笙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然後抓起車鑰匙,邁步離開。

只不過走了幾步,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轉過身,對上唐穎關懷的眼神,他的神色忽而變得複雜,眸光晦暗不明。

「怎麼了?」唐穎不解的問道。

蘇瑾笙扯了扯唇角,搖了搖頭,幾個步子折回來,如小時候那般抱住唐穎,語氣中翻滾著濃烈的歉意:「媽,對不起,總是讓你為我操心,以後不會了。」

唐穎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哪有當媽的不操心自己孩子的!」

蘇瑾笙也輕笑了一聲,然後鬆開了唐穎,「我走了。」

「嗯,去吧。」

蘇瑾笙的步伐很快很急,也堅定。

-

中午十一點,唐穎在廚房裏忙活着蘇瑾笙的午餐。

蘇瑾笙能夠打起精神來好好生活,她再高興不過了。

做好蘇瑾笙的午餐放進保溫桶里,高承瑞突然間來了。

「小高,你怎麼來了?」唐穎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問道。

「我來看看總裁,他還好嗎?」高承瑞下意識的看了看樓上。

唐穎一下子愣住了,反問:「他沒在公司嗎?他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說是去公司。」

高承瑞也同樣怔住,「沒有啊。」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林媽驚慌失措的喊聲響起,唐穎的心跳如鼓,來不及多想,快速跑了上去。

林媽站在書房門口,哭成了淚人,「蘇先生,蘇先生他......」

唐穎跑進書房,辦公桌上放了兩份文件,一本畫冊,還有一張紙條。

兩份文件分別是財產轉讓書和公司股份轉讓書。

他將他名下的所有不動產全都轉到了唐穎的名下,將他在公司的股份全都轉給了高承瑞。

唐穎顫抖着手拿起那張紙條:媽,對不起,我不能讓她一個人走,還有,麻煩幫我最後一個忙,把我跟她葬在一起,畫冊,記得燒給我。

唐穎頓時覺得如雷轟頂,「砰」的一聲,癱坐在地,尖叫的喊著蘇瑾笙的名字。

高承瑞一進來,看到唐穎這反應,就知道發生什麼了。

「小高,你你,快去找他,墓地,黎傾城的墓地——」唐穎瘋了似的尖叫着,語無倫次。

高承瑞不敢耽擱,馬不停蹄的趕去了墓地。

蘇瑾笙果然在那裏,他靠坐在墓碑前,臉色煞白,頭無力的垂著,手邊是一個空了的安眠藥瓶子。

高承瑞的腿發軟,走一步都艱難,結結巴巴的喊了一聲蘇瑾笙。

安靜得只有風聲。

蘇瑾笙緊閉着雙眼,沒有任何反應。

高承瑞手足無措的打了120,最後又害怕救護車來得慢,扛着他的身體就走。

慌得腿軟,根本走不穩。

蘇瑾笙的身體已經僵硬,冷得像塊兒冰。

到了醫院,進行搶救。

沒過多久,醫生走出急救室,對他們惋惜的搖頭:「送來得太晚了,節哀順變。」

宣告死亡。

--

四個小時前。

蘇瑾笙一離開別墅,就去了黎傾城的墓地。

他一直都沒勇氣去,怕看到那個專屬於她的墓碑,怕她已經死了的事實,在他已經腐爛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

今天,他將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下,去見她。

他去花店買了一束薰衣草,放在她的墓碑前。

他沉吟了片刻,緩緩抬起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冰涼的觸感,隨着指腹傳到了心臟,很冷。

他坐在墓碑旁,看着她的照片,不疾不徐的開口,聲線溫潤柔和:「傾城,你知道嗎?在我們初見那天,你罵我媽媽,我厭過你,在學校,你說我配不上你,我惱過你,在美國,我被地下室的濕氣凍醒,我恨過你,可這些.....遠遠不敵我愛你的萬分之一。」

他嘴角的笑容邪肆,輕揚,微微附身,吻上她的照片,「沒有你的世界,我一點都不想要,我來找你,好不好?」

他說過,她要是死了,他便跟着她去就是了。

他這大半輩子都在跟隨她,哪有不跟到底的道理。

他要去有她的世界找她,告訴她,他很想她。

他打開包里的安眠藥,胡亂的往嘴裏灌,生生的吞了一部分,然後又往嘴裏灌一部分,直到在睡意漸漸襲來之際,他逼着自己咽下最後一把藥片。

他用着僅存的最後一絲意識,靠上了墓碑,離她的照片很近。

他原以為死亡是黑色的,但是在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他的世界霎時五彩繽紛,一道道強烈的光從天際照射下來。

可下一秒,那光源處,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強大的吸力如磁鐵一般吸噬着他。

他能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然後被抽出了靈魂。

他已經冰涼的身體靠着墓碑,毫無生機。

緊接着,便是頭暈目眩,天旋地轉,他的靈魂被吸進了黑洞。

天地間,瞬而恢復正常,他的原身還靠着墓碑,高承瑞趕來,將他帶走。

這一生,就此結束。

-

「等會兒到了黎家,要是遇到了你黎叔叔的小女兒可別臭著臉,好好說話,她脾氣爆著呢,別去招惹她,不然我們以後日子可不好過!」

耳邊突然傳來唐穎苦口婆心的提醒聲。

蘇瑾笙恍惚又懵怔的看着面前年紀輕輕的唐穎。

「咚。」

緊接着就是被唐穎一記板栗敲了頭,「跟你說話呢,你答應一聲!」

真實的疼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夢。

蘇瑾笙一言不發的跟着唐穎走,傭人在前面帶着路,映入眼帘的是黎家最初的模樣。

「崽崽啊,我知道我嫁給你黎叔叔你有意見,但是你要相信,媽媽這都是為了——」

唐穎的話還未說完,只見蘇瑾笙的腳步猛然一頓,震驚,欣喜,痴痴傻傻的看着前方。

唐穎跟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櫻花樹下,一個長相精緻的女孩子,戾氣重重的盯着他們,那模樣恨不得將他們吃了。

可蘇瑾笙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奇怪?

他朝她奔了過去,每靠近她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稚嫩帥氣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喜悅和興奮,黎傾城原本恨意滿滿,結果見蘇瑾笙面帶春意的朝她跑過來,她不禁有些失神。

然後,就在她呆看着他的時候,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傻眼的舉動。

那就是,抱住了她,並且吻了她。

十三歲的她,還沒怎麼發育,可以說,很矮。

他就半蹲下身子,一把將她攬進懷裏,力度很大,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里。

她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是那般真實。

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回到了他們初遇的那天,他回到了愛開始的地方。

興奮得渾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他動情般的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懷裏的她,頓時炸毛了似的,拚命的掙扎,「你鬆開我!」

他鬆開了她,笑意盎然,比這三月份的陽光還要燦爛耀眼,「黎傾城,你真可愛。」

黎傾城的火氣被他這句話冷不丁的滅了一大半,可是又覺得他是故意讓她難堪,於是耿直了脖子,罵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流氓!」

唐穎尷尬的笑着圓場:「你就是傾城吧,長得真好看,跟洋娃娃一樣,他就是見你太好看了,才——」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蘇瑾笙的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的盯着黎傾城稚氣未脫的小臉,真誠的問道。

黎傾城被他這句話弄得一頭霧水,不過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呼吸亂了亂,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她扭過頭,避開他的視線,皺着眉,撅嘴說道:「你在說些什麼東西?!神經病!」

「意思就是,我喜歡你。」

蘇瑾笙直言不諱,大大方方的表露出自己的感情,雖然表白的時間地點都不太合適,可他就是抑制不住這顆蠢蠢欲動,激烈亢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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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姍姍來遲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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