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逐仙山

第一章 驚逐仙山

「哧啦!」

紫色的閃電從半空裂開,烏雲與暗白的雲層翻滾成一團,接連處泛出一絲金光,金光下一團灰白的霧氣開始遊走。

巨大的雨霧牆在海上翻湧而來,帶着席捲之勢襲向了漂浮的海島,海島瞬間被雨霧吞噬了。

無邊的海上只能看到灰白的雨霧籠罩,閃電不時從雨霧中漏出一絲來,令人聞風喪膽的海上鬼霧肆虐地襲擊了驚逐海域。

「呸!」有人晦氣地唾了一口,一把扔了手中的人骨,罵罵咧咧地走到店外看着烏沉的霧氣。

「噫,今年的鬼霧來得倒早,正好出去狩獵。」

一個長相怪異的黑臉仙獸跳上了房檐,對着霧氣比劃了起來。

先前的藍色仙獸腮幫子鼓了起來,猛地噴出一口黑液,只衝黑臉仙獸面門。

「啪!」黑臉仙獸一爪子揮開,電光火石之間就到了藍色仙獸面前,兩人撕打起來,威壓肆意流瀉,震得四周屋宇叮噹作響。

街道兩旁陰森怪異的房間中紛紛探出了奇形怪狀的腦袋,各色的眼睛冒出了興奮的光,紛紛吆喝起來:「來來來,大夥兒賭他們誰贏!」

下方顫抖的兩隻仙獸越發興奮起來,招招致命,誓要將對方撕成碎片,強大的威壓瞬間掀飛了長街的黑石路面,露出下面堆積的白骨。

二樓窗旁一隻矮小的紅色仙獸嗤笑了一聲,真是些只會蠻力的蠢物!驚逐海域進入鬼霧期,正是偷襲各仙門的好時機,這些個蠢物竟在這裏浪費精力。她就不同了,這次定要潛入蓬月仙門抓個仙修吃吃。

她露出了森森白牙,嘴角流出了一串晶瑩的水光。

冷不丁兩道威壓朝她扎來,她連忙避開,身後的石椅被擊成了粉末。

她惱怒地跳上了柵欄,指著兩隻仙獸說:「兩隻蠢物,沒看到本小姐在樓上嗎!」

黑色仙獸扯着眼皮說:「本大爺專打的你,你扯著臉皮在樓上笑什麼?」

藍色仙獸也吃吃地笑了起來,不咸不淡地說:「怕是紅鷂小姐又做起了吃仙修的美夢,忘了上回被人打掉下巴了。」

周圍傳來哄堂大笑,仙獸們紛紛拍起了桌子,歪歪斜斜的木樓越發搖搖欲墜,開店的仙獸們紛紛奔走起來,大喊:「大爺們,小點勁兒,小的這小店經不住啊!」

紅鷂氣急,瞬間飛到了兩隻仙獸中間,紅色的威壓化作尖針刺向了兩人。

兩隻仙獸飛快地避開,兇猛的威壓從爪中迸發,刺向了另外兩人,三隻仙獸撕打起來,街上一片混亂。

遠遠看見各色威壓亂竄,一隻紫色的仙獸壓低了帽檐,一搖一擺地拐進了一條黢黑的小道。

彎彎曲曲的小道里空無一人,紫色仙獸眼裏亮起了光,瞬間消失在了小道上。

很快小道轉角處傳來了微弱的嗚咽聲,紫色仙獸提着一隻幼小的灰色妖獸走了出來,一把扯下它的腿扔進了嘴裏。

紫色仙獸大口撕扯著骨肉,大眼睛裏透出狡黠的光。

嘻,在長街上互斗有什麼意思,抓仙修有什麼意思,不如抓點仙獸來吃,一樣可以增進仙力,他這就叫黑吃黑。

紫色仙獸很快就吃光了小仙獸,意猶未盡地抹了抹嘴角。

趁著鬼霧,他要出去海上轉轉,誘拐點凡人到驚逐來。驚逐仙山上的凡人越發稀少,個個小心翼翼,看着怪可憐的。

也不知那丫頭被吃了沒?

紫色仙獸搖了搖頭,跳上了紫色的小船,紫光幽幽地飄進了猛烈的雨霧中。

驚逐仙山中部,一個高瘦的身影走進了骷髏峰,直奔懸賞城。

街上的仙獸們紛紛對着他指指點點,也不知這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是男是女。

這人充耳不聞,徑直走向了懸賞牆,隨意取走了掛在高處的獸皮,將骨劍扔回了堂中的大石板上。

石板前打盹的黑臉仙獸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開始打盹。

骷髏峰兩旁溝谷交錯,刺骨的雪水嘩啦啦地淌過白骨,烏沉的天色籠罩在頭上,平添了幾分詭異和不祥之氣。

幾隻仙獸悄悄跟在了神秘男子的身後,眼中冒出了興奮的光。

男子走出了骷髏峰,乘船往外海走去,身後海里冒出了幾個水泡。

到了龜仙島,男子下了船,很快隱入了巨大的青苔岩下。

幾隻仙獸慢慢顯了形,望着眼前高低起伏,奇形怪狀的青苔岩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

入眼儘是蒼翠欲滴的青苔,青苔下的岩洞多如牛毛,有的岩壁被青苔蓋得嚴嚴實實,低處的岩腳浸在水裏,水中苔蘚深黑,一看便知濕滑無比,他們要怎麼追?

幾隻仙獸罵罵咧咧地走了。

一處岩洞中有人走了出來,取下了頭巾,卻是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女子伸手接着岩上的水滴,冰涼的觸感讓她微微皺眉。

「喂,你今天要跟我們一起出海嗎?」

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坐在高處的青苔上問女子,他身邊還跟着兩三個少年少女,腳邊兩隻半大的藍色仙獸睜着眼好奇地看着女子。

女子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一旁穿着藍色衣裙的少女笑着說:「寒年,她不會和我們一起的,我們走吧。」

少年似乎有些不甘,又說:「我每次都能帶回滿鐲子東西。」

女子沒有理他,轉身鑽進了另一個岩洞。

少年挫敗地哀嚎了一聲,在岩洞上打起了滾,逗得其餘幾人哈哈大笑。

他們幾個都是仙門送過來修鍊的仙獸,自小出生在仙門,代代與人親近,沾染了人的習性,有了幻化成人的能力。

他們看不慣驚逐仙山那些殘暴愚笨的仙獸,那些仙獸也看不起他們,時常嘲諷他們是仙門的玩物。久而久之,兩方互不來往,仙門送來的仙獸獨居在靈芝峰上。

驚逐仙山是獸修之地,這裏的仙獸修行方式各異,有閉關獨修的,有互攻修行的,有吞食同類的,也有去海上各仙山偷師的。當然,也有像他們一樣,通過做懸賞提升修為的。

寒年被送來驚逐仙山已有五十年,等他進到中階妖獸,仙門就會來人接他回去。回去之後仙門的少爺和小姐們便會來挑選,他也會成為契約靈獸。

藍衣少女拉起了他,幾人摸出懷中的懸賞令看了起來,這次他們要去南海捉拿作亂的魔獸,賞金不菲。

半大的藍色仙獸有些害怕地問:「寒年大哥,我們當真要去抓魔獸?」

當年熾陽之亂后,魔道封印破裂,魔物湧向人間,天下進入了人、妖、魔、仙大亂時代,迄今已有三十年。

妖魔橫行於世,肆意傷人,中元大陸人人自危,犀桑海域憑藉強大的結界獲得了一絲安寧,仍有一些妖獸和魔物混入了海外仙山。

驚逐仙尊仙力強大,脾性十分暴虐,乃是一方霸主,連崇丘仙尊也得避他三分。妖魔雖然猖獗,卻不敢招惹驚逐海域。

進入南海的妖魔避著驚逐海域,不時為禍南海諸部。南海諸部防不勝防,只得向驚逐仙山求援,發出了懸賞令。

只是他們此次接到的是封印中階魔獸兼魔修,他們幾個只是初中階仙獸,對付得了嗎?

寒年咬咬牙說:「我們從未接過高階懸賞令,不去試一試,怎知修為到了哪一步?」

一旁的白衣少年點頭說:「正是,僅憑中階懸賞令,很難讓我們幾個有所提升。剛才的獨行女子是凡人,卻接了高階懸賞令。」

藍色小仙獸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太怕死了,還不如一個凡人。

一向少言的粉裙少女摸了摸他的頭說:「遠岱你從未見過魔獸,害怕也是常事,我們會護着你的。」

幾人乘着小船進入了鬼霧。

明月半隱在濃霧后,龜仙島上隱隱可聞海魚躍出水面的聲音,奇特的蛙聲間雜其中。

一個女子划著小舟從蜿蜒密集的青苔岩中間穿過,陰暗的月光打在她慘白的臉上,像極了荒島上遊盪的孤魂野鬼。

她停下了手,將船槳橫放在船頭,靜靜看着前方黑色的岩壁,小舟順水而下。

她來了有多少年了?早已失去了活着的慾望,沒有友人,沒有親人,孑然一身孤獨地在島上漂泊。

做懸賞成了活着唯一的目的,讓自己變強,誰也不能再欺辱自己。變強了又能怎麼樣,她失去的東西能回來嗎?

她側頭看了一眼懸賞令,有高階妖獸在天空城黑城境內作祟,天空城爆發了內亂,黑城城主分身乏術,故向海外求援。

黑城是窮鄉僻壤,只給了低微賞金,又地靠西方魔道,極其危險。

難怪主流仙山不接,將懸賞令扔到了荒僻的驚逐仙山。

她扯了扯嘴角,還從未去過大漠,正好過去瞧瞧。

小舟進入了雨霧,瞬間被吸入了巨大的漩渦中,耳邊震耳欲聾,翻船之人的慘叫不絕於耳,像極了索命的冤魂,要一爪捏碎她的腦袋。

她不由笑了,剛來驚逐時被幾隻殘暴的仙獸追趕,慌亂逃命時落入了結界中,差點被冤魂活撕了。幸好閑雲拐賣凡人回來,將她撈上了船,她才撿回了一條命。

也不知閑雲今日出海了沒有,依他的怪癖只怕又撿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等她從黑城回來,就去給他偷了,她臉上露出了一抹邪氣的笑意。

遠在海域一方的紫色仙獸打了個噴嚏,抓了抓鼻子說:「嘻?是誰在打本大爺的主意?」

前方通體富貴的遊船上,錦衣少年回頭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畜生,竟跑到崇丘來了!」

他也不惱,晃着紫色的圓腦袋笑眯眯地說:「嘻,見過汨海仙門少主。」

「哼!」少年高傲地轉過頭,遊船飛快地轉到了一旁,生怕沾了仙獸碰過的海水。

閑雲眨著大眼睛識趣地往另一邊劃去,他可不想在玄麟少主這等天之驕子眼前瞎晃,一個不小心命就沒了。

遊船很快停在了崇丘仙山中部,玄麟大步下了船,山腳下笑談的仙修見了他連忙斂色,他冷著臉朝長生峰走去。

身後跟着的獨孤彥小跑着跟上說:「玄麟,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玄麟停下腳步說:「你的法鏡找到華瑜沒有?」

獨孤彥無奈地笑着說:「華瑜此人不喜人窺探,用念術將他的行蹤隱藏了。」

玄麟冷哼說:「倒有幾分本事,竟能躲過你的異賦。你的異術退步了。」

獨孤彥笑得人畜無害,誰不知念道仙童華瑜天賦奇高,短短三十年就擺脫了他的異賦窺探。

華瑜天賦比之玄麟亦不遜色,只不過華瑜沒有異賦,卻是輸了他們異道之人一大截。

兩人走到了長生峰高處,日光融融,薄霧繚繞,飛鳥在峰間飛過,懸崖峭壁上樹美石怪,峰上一派寧靜。

玄麟不禁朝對面菩提峰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說:「這華瑜成日躲在哪?菩提峰怎麼毫無動靜?」

獨孤彥愣了愣,玄麟過於在意華瑜的行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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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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