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深談
等季幼卿收拾好再去大廳的時候，整個大廳的氣氛稍微顯得有些尷尬。
尤其是福伯看着她那種慈愛的眼神，都讓季幼卿覺得莫名有壓力。
君無殤夾着菜往嘴裏送，動作十分的優雅，跟旁邊風捲殘雲的季幼卿完全形成鮮明的對比。
最後季幼卿實在頂不住了，她偷偷問：「管家他一直都這麼笑的嗎？」
從頭到尾他都用那種眼神看自己，看得她渾身寒毛都快立起來了。
君無殤沒好氣地開口：「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
「是啊。」君無殤皮笑肉不笑地說，「他以為你跟我在房裏鴛鴦戲水呢。」
「鴛鴦……」季幼卿陡然睜大了眼，「這話又是從說起？」
怪不得呢，敢情他把自己當未來的王妃看了。雖然她也的確是，但那只是她和君無殤的交易啊。
彼此沒有感情，只是一樁可以衡量計價的生意而已。
「福伯估計還想着你能早點嫁進王府來，然後再三年抱倆吧。」
觸及到福伯的目光，季幼卿忍不住一個哆嗦。福伯你對我期望實在太高了，我實在承受不起。
福伯瞧著季幼卿身子羸弱，特地囑咐廚房燉了鯽魚湯給她補補身體。
季幼卿很喜歡喝，眼見着一碗湯見了底，旁邊的君無殤卻自顧自地吃着，完全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
福伯頓時就着急了，於是拚命地給君無殤使眼色，讓他主動點兒。
誰知君無殤慢慢咬下一口扁食：「福伯你是不是抽筋了，要不找個大夫瞧瞧？」
福伯默默地嘆氣，這王爺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現在那些小姑娘除了迷戀皮囊外，都是喜歡體貼入微的人。
都像王爺這般不解風情，除了讓皇上賜婚這條路，要讓王爺自己找的話，他恐怕得孤獨終老了啊。
吃過晚飯季幼卿例行打坐調息，她之前就驚喜的發現她的靈根似乎正在慢慢地恢復當中。
難怪師父說古玄訣可以改變人的體質，照這樣修鍊下去她應該很快就能恢復得跟常人一樣，不，或許會比他們更加厲害。
季幼卿就坐在院子裏，月光傾灑下來，像給整座院子披上了一層輕紗。
正在她調息的時候從房頂過來一枚暗器，季幼卿察覺到了，下意識地接住了它。
等她睜開眼睛一看，那枚暗器竟然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接着又有石頭落在了腳邊，季幼卿抬頭看去，只見君無殤正坐在房頂上。
季幼卿無奈道：「你是很無聊嗎？大半夜的在這扔石頭玩兒！」
君無殤理直氣壯：「恩。」
真是幼稚！
末了，君無殤還說了一句：「你的呼吸打亂了我的思維！」
季幼卿：「？！」
什麼鬼？季幼卿氣得不行，乾脆將手裏的石頭又給他扔了回去：「去死吧你！」
君無殤穩穩地接住後手上一用勁兒，那石頭瞬間化成一堆粉末。
「別老想着我死，還有一個多月你就要嫁進來了。難不成你想之後的日子都守活寡？」
「呵呵，你要是死了，我就立馬捲走你的所有財產遠走高飛，然後再去包養幾個美男子！到時候日子過得逍遙無邊，誰還有心情替你守寡！」
季幼卿這話誠心想氣死君無殤。
「行啊！」君無殤笑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心夠狠的。」
季幼卿撇嘴：「喂，你到底跑上面去幹嘛？」
君無殤指了指天空：「看星星。」
聞言季幼卿差點被自己給嗆著，像君無殤這樣的人居然還有閒情逸緻看星星，今天傻了吧他！
君無殤看到季幼卿吃驚的表情：「你要不要也上來看看？」
季幼卿滿眼嫌棄：「不要，這樣的美景你就留着自己欣賞吧。」
她剛要走結果君無殤屈指一彈，季幼卿整個人就慢慢漂浮起來，直接飄向了他。
季幼卿輕盈地落在了房頂，腳底下的瓦上還有青苔她差點摔倒，幸好君無殤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季幼卿怒道：「君無殤你有病嗎？」
君無殤薄唇輕啟：「我發病的樣子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他給了季幼卿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季幼卿簡直要被氣笑了。
君無殤放開了她的手，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反正長夜漫漫，不如過來坐坐吧。」
季幼卿氣呼呼地坐下去，君無殤卻自顧自地說着：「在屋頂看星星，是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
「小時候？」季幼卿冷笑，「你也不怕一不小心踩滑了，把你摔個半身殘廢啊！」
君無殤晲了她一眼：「我說你就不能有點姑娘的樣子嗎？」
她這說話做事都狠的風格還挺統一的啊！
季幼卿冷冰冰地回答：「不好意思，我這人天生就嘴巴毒，嫌難聽你找別人啊。」
君無殤嘴角抿了抿，「那時候我經常一個人搭梯子爬上來，時常一坐就是一夜。」
他很少睡個好覺，只要一做夢就夢到那些人憎惡的面孔，令人覺得噁心。
然而季幼卿想的是，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看星星，此人多半有病。
季幼卿問：「你的病有多久了？」
每月十五都要遭受一次那樣的折磨，如果不是心智堅強的人，只怕早就因為受不了而自殺了。
「我九歲開始修鍊的，至今為止也有十好幾年了。」
季幼卿不由得感嘆：「你那麼小就開始練這種危險的功法？」
君無殤答非所問，指著遠處的萬家燈火：「你覺得這裏漂亮嗎？」
季幼卿順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每一盞燈火都代表着一個希望，一種期盼：「挺好的。」
「可是這座長安城看似美麗，其實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它教給我的，就是要不擇手段的活着。」
跟之前那些經歷相比起來，逆轉經脈那樣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你既然不喜歡這個地方，為什麼要回來？」
君無殤的眼神孤獨卻又涼薄：「我在楚江待了很多年，也曾想過就那樣過完餘生。但是總有人不想讓你過太平日子。」
他們總喜歡把你的生活攪的天翻地覆，還為此沾沾自喜。
所以他當然要回來了。
他已經身在地獄，但那些人憑什麼可以過得逍遙快活？
他也要把那些人通通拉進這無間煉獄裏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