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暗棋

君無殤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愣是把誅離都給罵懵了。

季幼卿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讓他少說一點。然而君無殤就像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依舊滔滔不絕。

他今天非要把這個老傢伙給罵醒！

「老傢伙，你跟她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也知道你對她一直心存愧疚。可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來還吧。你明明就有能力離開山洞，偏偏還一直待在那裏，你以為這樣她就會醒悟嗎？」

誅離神情黯然，「是我虧欠了她，如果非要我以性命償還的話，那我也願意。」

你願意個頭！

君無殤氣不打一處來：「你甘願放棄的，在別人眼裏一文不值。」

季幼卿說：「好了，我們先不要說這些了，還是先找到人再說。」

「我在這兒！」

三昧忽然出現，眾人紛紛亮出靈器，處於戒備狀態。

三昧笑得溫柔，還和從前一樣：「你們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做什麼的。」

「我信你個鬼！」想起剛剛山洞裏的那一幕小白仍舊心有餘悸，「我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麼常常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你倒是挺溫柔善良的，沒想到一肚子壞水！虧我們之前還那麼相信你呢！」

剛說完他後腦勺就挨了一下，誅離對三昧說：「你別聽他的，這小子胡說八道的，童言無忌不必放在心上！」

小白捂著後腦勺，小臉皺成了一團。這老頭到底是那一頭的啊，而且什麼童言無忌，自己按年齡都可以當他們的祖宗好嗎？

三昧的視線落在誅離身上，充滿了溫柔和愛意：「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其實一直都在騙你，我是奉命監視你的。」

因為除了叛徒江岸舟，三昧跟向南天是誅離在這世上唯一看重的人了。

所以長生殿讓三昧守在迦藍學院，監視誅離的一舉一動。

蘇燕燕不解：「師父你這到底是為什麼啊？長生殿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會答應幫他們來對付長老！」

她實在是無法相信，平日裏那樣溫柔慈祥的師父竟然會是一個壞人！

「為什麼？」三昧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因為我先是朝雲，后才他的師妹！」

誅離選擇離開，自以為是的覺得這樣對大家都好。可他前腳剛走三昧家就出了事，全家慘遭刺殺，結果只有她和少數幾個人活了下來。

回憶起那天晚上三昧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是冰涼的，「我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我的爹娘用身軀保護了我，他的臨終遺言是要我復興家族。你們見過家人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嗎？」

她在死人堆里躺了好幾天，不斷有蚊子蟲蟻被屍體吸引而來，那幾天的時間裏她的耳朵都盤旋著蒼蠅飛舞的聲音。

絕望又無助！

她爬出來之後又暈倒在了路邊，被過路人救起。雖然她醒了過來，但她受到了極大的創傷，整個人精神恍惚，還時常跟人說自己聽到了蒼蠅的聲音。

她被自己逼瘋了！

清醒的時候她甚至想，如果誅離走的時候也帶她一起，或許自己就不會看到全族被滅的場景，也就不會活得這麼痛苦了。

季幼卿皺着眉頭聽完了，誰也沒有想到三昧長老竟然還有一段這樣的過去。

可是即使你的過往和經歷再黑暗痛苦，這也不該成為你肆無忌憚去傷害別人的理由。

尤其那個人還全身心的信任你！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知背後經歷過多少被痛苦折磨的日夜，她早已經麻木了。

誅離一臉沉痛：「你不要再說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這件事情他也是最近幾個月才知道的，原來三昧一直都瞞着他和向南天家人去世的真正原因，一忍還忍了這麼多年。所以他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消化這件事情。

三昧目光陡然冷了下來：「當然是你的錯了，如果你不是迦藍煉藥師，那麼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那些殺手其實是沖着誅離來的，可是沒有找到，所以三昧一家就被牽連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是他間接導致了三昧家的慘劇，所以誅離才一直覺得愧疚。

季幼卿說：「不是這樣的。你很明白這件事情我師父沒有錯。他當時也不知道，只是以為離開會對大家都好。他有沒有想過會把你們害成這個樣子。」

道理其實三昧都明白，可她沒有辦法不去怪罪，也沒有辦法不去恨。恨誅離，也恨自己。

「我之所以跟長生殿合作，是因為他們答應了我，只要事成一定會幫我復興朝家。」

這是她爹臨終的遺願，她說什麼也要完成。

季幼卿扶額，不知道是該說她蠢還是別的，「長生殿說得話你也信？且不說他們會不會信守承諾，就算復興了家族又能如何，朝家已經是後繼無人了，你又何苦執著！」

季幼卿說話就像一把匕首，太過鋒利，一刀又一刀的劃在三昧的心口上。

「呵呵，我們長生殿向來是信守承諾的，倒不像某人，說一套做一套！」

風間流雲緩緩而來，他嘲諷似的看了季幼卿一眼。

之前才被這丫頭騙過，如今她竟然大言不慚的指責長生殿，臉不臉紅？

「風間流雲！」君無殤輕聲道，「她做的事是你授意的吧。」

風間流雲點頭：「是又如何？誰叫這老傢伙一直不肯交出天火呢，所以我們只好出此下策了。」

三昧是他們為了對付誅離，養了很多年的一顆棋子。

來學院的時候殿主特意把三昧這顆棋子告訴他，並且說了如果有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

「她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誅離憤怒地吼道：「你們想要天火為什麼不直接沖着我來，為什麼要把她牽連進來？她是人，不是棋子！」

風間流雲莞爾：「你還不明白嗎？不是我們將她牽連進來的，根本就是她自願入局。三昧！」

「在。」

「正好今天人齊了，不如你就把他們一併結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