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局中局

君無殤反問：「你覺得呢？」

「我現在才發現你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剛開始我以為你根本就不足為懼，可沒想到其實你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我想從一開始你就什麼都知道，對吧？」

「是。」對於這一點君無殤毫不避諱的承認了。

「當年太子突然疾病，我本來就心存疑慮。但是當時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就算有什麼懷疑也不會有人聽我的話。而且父皇對我本身就厭惡，如果我說了，反而會認為我在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

「你跟欽天監的事兒是我無意中偷聽到的，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用這種方法來陷害我，所以我就乾脆將計就計了。」

君應寒擰眉：「你是故意的？」

「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生病生的那麼巧呢？事實上不是你趕我出長安的，而是我自己要離開的。不是我中了你的計，而是你一直在跟着我為你設計好的路走。」

君無殤當時在皇宮中處處受人冷眼，還飽受欺負，如果繼續待下去的話他肯定活不了多久。所以在得知君應寒的計劃之後，他就想出了這個辦法。

只有暫時遠離這裏，他才能保住自己這條性命。

「呵呵呵，君無殤，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的心計竟然深沉到如此地步！連我跟父皇都一點端倪也沒看出來。或者你這次你從楚江回來就一直在暗中佈局謀划，是嗎？」

難怪他會一敗塗地，敗得這樣慘！

「你不也是嗎？故意讓人覺得你是個紈絝子弟，其實背地裏結黨營私，集結力量，想要推翻朝廷，戲演得很好嘛。只可惜你的對手是我！」

聽到這些君應寒不免開懷大笑起來：「卻沒有想到到頭來，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

「不過知道你為什麼輸嗎，你急功近利且剛愎自用，韓策年給你的建議你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如果你願意再等一等的話，或許今日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君應寒問：「李子烆恐怕也是你故意安排進來的吧，故意接近韓策年的。」

君無殤頷首：「是。我本來是想讓他來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可是後來又改變了主意。乾脆就順着你們的計劃來，然後才能讓你們一步一步的掉進自己挖好的陷阱裏面。」

君應寒忽然鼓起了掌，然後由衷地說：「不愧是離王，算無遺策！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早就已經被你一一預料到。所以我以前在你面前做的那些，你也從來沒有放在眼裏過，你只是把我當成一個跳樑小丑罷了！」

真是可笑，自己辛辛苦苦謀劃了這麼久，這被人這麼容易就破壞了，難道不可笑嗎？

「我輸給你是我技不如人，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你現在可以動手了。不過君無殤你不可能永遠都是勝者，總有一天你也會跟我一樣，輸得一敗塗地。」

「可惜那一天你看不到了。」

第二天望月台那邊傳來消息成王咬舌自盡了，聽到這個消息裕帝久久不能言語。

他召見了君無殤，只這一個晚上，裕帝就好像蒼老了許多。

看到季幼卿時，他嘴角一牽：「怎麼，你跟着來是怕我對你夫君做什麼不利的事情嗎？」

季幼卿沒有想到他也有這麼直接的時候，可是她心裏的確是這樣想的。這個皇上脾氣古怪，陰晴不定，誰知道他突然召見是不是因為君應寒的事情，特地來興師問罪的，所以她才執意要跟着。

「父皇恕罪，幼卿只是擔心所以才跟來的。」君無殤雖然表面沒什麼，可是這語氣中的寵溺可見一斑。

裕帝笑了：「當初為你賜婚倒沒有想到成就了一段美滿佳緣，也好，也好。」

他的三個兒子總算有一個是幸福的。

「老三，朕讓你來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朕希望你說的是實話。」

「父皇請說！」

裕帝的雙眸陡然變得犀利起來：「應寒的死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君無殤沒有任何猶豫，「兒臣只是去見過他一面，跟他說了一些話而已。」

「是嗎？」裕帝那表情明顯不相信他的話，可是不相信也沒有用啊，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兒臣句句屬實。」君無殤說得倒是言辭懇切，讓人很難他說的是真是假。

「行了，今天讓你來朕只不過是想要你的一句話而已。既然你都已經回答了，朕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季幼卿悄悄在心裏鬆了一口氣，還好這老頭不是來問罪的，要不然自己可能還要動手。

裕帝注視着君無殤：「應寒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這個位置，難道你就不想嗎？」

他的目光中帶了一些審視，懷疑。他不相信君無殤不會迷戀權利。事實上是個送命題，怎麼都不好回答。

君無殤認真道：「兒臣從不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過什麼東西才是屬於自己的，這個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裕帝往後一靠，慢條斯理道：「朕知道你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老三了，如果你真的想要這個位置，朕也未必能夠阻止得了你。」

他老了，已經斗不動了。裕帝的聲音里滿是滄桑：「你別急，再等等吧，或許再過幾年就是你的了。」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一份承諾，是在給君無殤吃定心丸，更像是一種變相的求和。

君無殤蟄伏隱忍得太久了，現在才把獠牙露出來，裕帝竟然有些害怕。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變得這麼強大，強大到他也無法撼動。

君無殤和季幼卿告退了，裕帝一個人在大殿裏坐了很久，最後寫下了詔書，並把它藏在了大殿的匾額後邊。

裕帝回想起君無殤離開時，自己問他的那句話。

「老三，別恨朕。」

直到君應寒出事，他才恍然明白自己的兒子在內心中對自己積累了這麼多的怨恨。

君無殤微微停頓，說：「父皇言重了。」

有些事情是永遠都無法挽回的，歲月匆匆，或許以後會忘記。但痕迹永遠在。

醒悟來得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