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懦夫

余行止驚訝的看着她：「你剛剛罵我什麼？」

「我罵你是懦夫，你沒聽到嗎？」

余行止握了握拳頭，怒不可遏：「你這個女人，你知道什麼！」

「是，就算當年他父皇對你們全家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麼多年你幹什麼去了？你躲在這水雲寨里落草為寇，苟且偷生。你說父母血海深仇，不得不報，那你敢去皇宮對那個罪魁禍首殺了他嗎？」

「我……」

「你不敢對吧。因為你自己也知道就算你有心報仇，但是只怕還沒有進皇宮大門，就已經被禁衛軍給拿下了。你自己沒有辦法殺了那個人，所以就將你的仇恨轉嫁給另外一個無辜的人。」

余行止眼裏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是那個人的兒子，他就不無辜，他該死！」

「他曾經的封號是離王你知道吧，在年幼的時候就已經被趕到楚江那個蠻夷之地養病了。如今他是太子，不過也是因為那個人年事已高，知道所有的事情並不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迫於無奈之下才冊封了這個太子。某種程度上來說，無殤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也是他害的，你要報仇不想盡辦法去殺了罪魁禍首，卻只知道遷怒旁人，你不是懦夫是什麼！」

如果君無殤可以選擇的話，他一定不會做那個人的兒子。帝王之心涼薄，出生在帝王世家，在別人眼裏可能是莫大的榮耀，可是對於君無殤來說，卻是他很多痛苦的來源。

季幼卿越說越激動，她其實根本不用跟余行止說這些的，以余行止的功夫想要殺君無殤，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可是她就是很生氣，氣余行止不該把君無殤和那個人混為一談。

因為在她眼裏君無殤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手心忽然一涼，季幼卿低頭看見君無殤正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不要氣了。」

她的心意，自己其實全都明白的。有人這樣不顧一切護著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也讓他很貪戀。

余行止神色複雜的看着君無殤，一時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君無殤問：「你是當年余家的後人？」

余行止直咬牙切齒的說：「是，我的父親曾是尚書余中庭。因為當年發現了前任肅親王君宸的秘密，皇上為了包庇他，竟然派出烏雲騎連夜殺我全家滅口。」

這個季幼卿就不懂了。

「到底是什麼秘密，竟然會讓他如此震怒，非滅你全家不可。」

余行止說：「當年我還小，再加上後來受驚過度，很多的事情我都忘了，我只是記着那個秘密好像跟先太子有關，據說可以顛覆整個朝綱。我父親知道這個秘密之後就已經連夜讓我和娘還有哥哥收拾東西離開了。可惜誰知道還是慢了一步！我們一路逃跑，最後還是被烏雲騎給追上了，我爹娘，哥哥都死在了那場追殺當中。」

他身上一直都留着碎心掌的這個掌印，它就像是這件往事的烙印，在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不要忘記余家的血海深仇。

余行止頹然的坐到了椅子上，「你們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因為我只要閉上眼睛就能夢到我爹娘，還有大哥慘死的樣子。其實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懦夫，我明明知道仇人是誰，卻只能躲在這個地方苟且偷生。」

而且他還身有舊疾，修鍊的境界一直停滯不前，想憑現在的本事去報仇根本就是去送死。

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也在想，為什麼老天爺還要讓他活着呢？如果自己跟爹娘還有大哥一起死在當年的那場追殺中該有多好啊。這樣自己也不會被反覆的折磨了。

季幼卿到底有些於心不忍：「那什麼，剛才我也是太激動了，所以才一時口不擇言，說了那些話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余行止現在這種感受她多少能夠理解一些，確實很痛苦。旁人不能感同身受，還是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君無殤說：「你既然那麼痛恨，那為什麼這次官鹽的事情要跟朝廷的人合作？」

「你們知道了？」

季幼卿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是不是把自己困在寨子裏太久了，所以連消息也閉塞了。長安城的郭家已經被判了斬立決，八公主君如言也被幽禁了起來。你說我們能不知道嗎？我們這次就是奉旨來剿匪的。」

余行止呆了呆，「還真是。看來只有趙封還不知道外面已經變天了吧。」

他還傻傻的以為朝廷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還想着等這次官府交了贖金，他就可以順利的脫身回到長安復命了。

「好吧，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這次選擇跟官府的人合作，是因為我查到了當年的一些線索。」

季幼卿下意識道：「跟郭家有關？」

「是，當年我父親發現了秘密之後，只告訴了一個人，那就是父親的至交好友郭安，然而皇上轉頭就知道了，還派人來追殺，唯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就只有他了。」

季幼卿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跟他們合作要查清楚當年的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對，我真的很想知道。」余行止臉上佈滿了陰霾，「當年害我們家破人亡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君無殤說：「可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

余行止沒好氣地說：「哪裏不對了！」

雖然自己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可是知道他是仇人的兒子，他心裏還是有些彆扭。

季幼卿指着他：「喂，你態度給我好一點，要搞清楚，我們現在是在幫你。搞不好我們還能幫你查清楚當年的來龍去脈呢！」

余行止深呼吸了幾口氣，「行行行，我態度不好，那你讓他說到底哪裏不對！」

「如果那個秘密真的足以震動整個朝綱，我父皇又不惜派烏雲騎來追殺你們，那你覺得告密者還能活到現在嗎？」

以裕帝的性格，當時除了要滅余家，郭家肯定也會一個不留，不會容忍到現在才將他們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