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往事

古樾乾脆坐下來了。

季幼卿試探性道：「師祖，我問什麼你就真的回答我什麼？」

古樾看她：「當然不可能。」

季幼卿撇嘴，就知道會是這樣，怎麼能期待他會問什麼答什麼呢，可沒這麼聽話。

「不過……」古樾話鋒一轉，「你問的大多數問題我應該還是能回答的，所以你問吧。」

「那……我剛剛聽土長老說什麼小師弟，小師弟是誰呀？」

古樾面無表情：「是我另外的一個徒弟，梵音。」

「哦，那他現在在哪兒？為什麼我們都沒有見過？」

「死了。」

古樾的表情很平靜，就好像他說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季幼卿：「他的妻子是錦娘嗎？」

古樾深吸一口氣，這姑娘還真是敢問啊，自己讓她問，她就越來越放肆。

季幼卿見古樾表情不太對，就知道自己問的可能太多了，她正想說這個問題不用回答也沒關係。

結果古樾卻說：「他們兩個的確曾經是夫妻，可是現在錦娘已經有自己的生活了。」

旁邊蘇燕燕着急道：「前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古樾長長地嘆一口氣，「說的話就長了。二十多年前，梵音離開丹塔門，說要去玄天大陸上歷練。結果在外面一年，回來時他身邊多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也就是錦娘。」

他和錦娘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成全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小白說：「該不會你不同意，所以應把他們給拆散了吧。」

李大寶用手肘，狠狠撞了小白一下，小白吃痛：「你幹嘛呀？」

李大寶咬着牙：「你要是不會說話，就給我少說一點。」

小白癟著嘴：「我之前看的話本子裏面就是這樣寫的，而且我就是問問而已嘛。」

古樾笑了笑：「我可不是那些話本子裏寫的惡家長，我徒弟喜歡誰，願意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我是不會幹涉的。所以我也並沒有阻止他跟錦娘在一起。但梵音對我對其他人都隱藏了錦娘的身份，所以我們是到後來才知道錦娘原來就是葯聖族的人。」

君無殤說：「錦娘的身份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嗎？」

還真是問的一針見血。

古樾：「錦娘是葯聖族，他們不允許與外族人通婚，所以錦娘是偷跑出來的。」

小白瞪大眼：「私奔？」

「是。梵音有次無意中闖進了八部山，葯聖族不許外人進入，所以錦娘把他藏起來了。兩個人就這樣日久生情，錦娘知道如果讓族人發現，自己就會被施以火刑。所以乾脆就和梵音逃出來了。」

他們剛開始以為錦娘只是個普通人，無法修鍊，可是後來才得知她是葯聖族人。如果有族人逃跑，他們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梵音這樣做，無異於是挑起丹塔門和葯聖族之間的矛盾。

他也很為難，一個是自己心愛的徒弟，可他是門主，得為整個丹塔門考慮。

於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梵音帶着錦娘離開了。

「他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為難。」

季幼卿問：「後來呢？」

她有直覺，故事不會就停在這裏的，後面一定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古樾握緊了拳頭，輕輕閉上了眼，彷彿正在想起一件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在回憶的事情。

「再次見到他是五年之後，他和錦娘有一個兒子，很可愛。」

那孩子眉眼長的像極了梵音，而且格外討人喜歡。總是會跟在他的身邊，叫他師祖。

梵音說他們已經躲了五年了，那邊的人都還沒有找來，想必是已經把錦娘這個人忘了吧。所以他們才想着帶着孩子回來，讓他也認認自己的家。

可是這次重逢古樾卻發現梵音的身體越來越差。

他給梵音診治過，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可是他的源氣跟靈力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連他也束手無策。

季幼卿心中一動：「那他會這樣，是不是和錦娘有關？」

古樾苦笑：「你可真是聰明，這麼快就猜到了。我翻閱了很多古籍，無意之中發現跟葯聖族相關的記載。之前也有不甘寂寞的葯聖族人從八部山中跑出來，跟外人成了婚，可是每每不到十年，她們的丈夫就莫名暴斃，孩子也早夭，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於是我想到了梵音會那樣，都是因為錦娘。果不其然，我找到了原因，可是這結果我卻不能接受。」

原來葯聖族每降生一個孩子，都會讓她們泡在特殊的葯浴裏面，連續七七四十九天，這是他們慶祝嬰兒降生的儀式。

這葯只長在八部山，連續泡了這麼久，藥性早就已經侵入了孩子的皮膚，再加上藥聖族人本來就體質特殊，越是長大這藥性就越強。若是與人發生親密接觸，就會不斷吸取對方身上的源氣，直到把對方吸干為止。

古樾嘆氣：「這也不能怪錦娘，可能連錦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在無意識中把對方的源氣給吸乾淨。我想這也是為什麼葯聖族歷來不與外人通婚的原因之一吧，只有他們本族人在一起，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是查出了真相，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們。他們都已經成親了，還有了一個兒子，難不成讓他們就此分開嗎？可是這麼多年下來，梵音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不讓他們分開的話，梵音真的會死的。古樾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兩難境地。

君無殤忽然開口：「其實梵音未必就不知道真相吧，」

古樾一愣，長久的沉默之後，他點了點頭。後來他知道了，梵音其實早就查出了自己身體越來越差的原因，可是他不願意離開錦娘。他也知道，他們的兒子本來就活不了的。

「他求我救救他們的兒子，可我只能延長他的壽命幾年，至於他的兒子，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不，其實可以救梵音的命。只是那個法子，他不願意用。

季幼卿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太好的預感，「什麼辦法？」

古樾一字一頓：「以命換命，用兒子的命換梵音活着。」

可天底下又有哪一個父母，會同意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