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入庫

第一百零六章 入庫

她緩緩走到我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站在我面前,只漠然地瞥了我一眼,便問道:「你當真將全部魔力呈作了祭品?」

我抬頭看了看她,輕輕點點頭,然後重新從地上爬起來。

她半轉過身去,似乎略微思考了一下,嘆了口氣,便接着說道:「既然暫時沒有了魔力,想必也不能應戰了,先去兵械庫做事吧。」

說着,她托起右手,掌中漸漸凝出一塊晶石令牌,她轉過來遞到了我手中,又再將我打量了一番,隨即告知了兵械庫的具體方位,便離開了。

我拿着這塊上面雕刻着「兵械護卒」字樣的令牌,看着她走遠了,便朝着軍營東北面走去,正是兵械庫的方向。

兵械庫在營中位於主帥石府的東北側,中間隔了營中一眾中級首領的石屋,還有法器庫、煉製房和火房。我一路走來,倒是弄清了軍營的大概佈置。兵械庫後面,便是結界外圍的堅固山壁。只是不知道結界外,究竟是麒麟之地的何處方位。

我走到兵械庫前。只見這是一座拱頂方基的石頭建築,比其他石頭房子略大一些,也更加厚重些。這房子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巨大的金屬大門,整個房子似乎是一塊巨石建成,足有兩個壯年魔族的高度,通體找不到其他縫隙,在門頭的石壁上,刻着魔族的「兵械庫」三字。

我正準備走上門前的台階,卻見那巨大的金屬大門從中間向兩邊緩緩打開,而後一個男子從門中踱步走了出來,一臉冷漠。

「叫什麼名字?」他走下台階,看了一眼我手上握著的令牌,冷冷地問我。

「我……不記得了。」我抬眼看了看我,也沒有太多的驚訝,接着道,「剛進來的,多半都忘了,上一個前些日子去頂替應戰卒了,也是個女子,你便用她的名字吧。」頓了頓,說道,「就叫什牢。」

我正欲問他是何種「什」,何種「牢」,他便兀自從我手中取了那塊令牌,將這兩個字刻了上去,我拿回來一看,頓時有些發怵,難道他知道我是從石牢逃出來的嗎?

但見他並無其他異常反應,才略略鬆了口氣,跟着他走進了那巨大的金屬門中。

當我們進入兵械庫后,那大門便重重的關上了。這屋內十分寬敞,大致是扇形的結構,而且周圍點滿了紫藍色的火盆,屋子四周都是兵器架,上面整齊的堆放着、懸掛着、依靠着各式各樣的魔族兵器,而且不同的方位,都掛有編組的牌組。在這屋子中間,也有一張石桌,桌上堆著許多竹簡,還有一個裝滿了各種令牌的匣子。穿過這張桌子,正對着一面平整的石牆,當中是另一扇巨大的金屬門,只是那門比大門精緻許多,門頭上刻着「精械房」。

那男子一邊帶我走到石桌跟前,一邊說道:「我叫尚合,是兵械庫守,這裏就我們兩個,你的任務就是每日維護、配發所有的兵械,還有,做好兵械回收的登記和存放。若是戰時,必須要提前給兵械淬毒、嵌咒。這間屋裏的兵械都是給下等魔兵準備的,如果沒有毒咒加持,他們必然會死傷慘重。上一個什牢,就是因為來不及給自己的兵械嵌咒,所以才被敵人斬殺的。」

他走到石桌一側,拿起一捆竹簡,接着說:「這些竹簡上的字,都可以用魔力修改,你要隨時做好登記核查。」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我現在沒有魔力。」

他轉頭疑惑地看着我,等着我解釋。

「我……把所有魔力做了祭品。」

他無奈地欲言又止,而後道:「那你便只管把兵械維護擦拭,然後清點收回的兵械將詳情告知我,我來登記。」

見我點了頭,他繼續道:「旁邊這匣中的就是毒咒魔令牌,這個不需要魔力加持,只要念出令牌上的咒語,就可以給兵械淬毒、嵌咒。」

他放下了竹簡,示意我接着跟他往前走。

走到「精械房」門前,他將手放在門當中的一塊異紋凸起上,按了下去,那門便打開了。

「這裏面是供給中等魔兵的精製兵械,是用特殊材料鍛制,本身就帶有毒咒,但需每日測試、打磨,其他要求同下等魔兵兵械。」

我粗粗看了這屋裏存放的兵械,每柄兵械都微微泛著靈光,且質地和打磨都比之前的兵械精緻許多。

尚合併未再多交代,便領着我走到這屋子的另一扇金屬門前,這門比之前的更加精緻,門頭上也沒有雕刻文字。

他停在門前,並未將門打開。

我有些迷惑,但他緊接着便說:「這是禁地,只有主帥才能進入。主上每過兩三日都會進去查看,你切不可擅自開門。」

兵械庫是魔族軍營里不受重視的所在,基本都是給中下等魔兵服務的,而且對善用法器神器的神魔來說,這些低等的兵械可謂毫無殺傷力,只能用作肉搏廝殺,而在此處,竟然有一處軍營禁地,且這主帥每隔兩三日便要來一趟兵械庫,也真是有些奇怪。

我一邊跟着尚合往回走,一邊默默猜測著。

這處軍營既然在麒麟之地,而且築荷又是軍務司使,那應當是青攆所轄,可青攆為何要在兵械庫中設置這樣一處奇怪的禁地?還有,那個人,為何會入了青攆麾下……那這樣一來,他與魔帝、蒼黎,豈非敵對?

但想到這,我便再不敢往下推測了。

尚合領我走到「精械房」另一邊,這邊也有一扇門,但卻是石門。

「這裏面是寢室,朝里一間是我的,你住在外間,以便隨時聽從召喚。」

說完,他再次轉身,吩咐道:「今日你便開始維護那些兵械吧,若有疑問,可來詢我。」

說罷,他推開了面前的石門,徑自走了進去,那石門也伴隨着他的漸行漸遠的背影,再次合上,最後一絲縫隙間,他補了一句:「今日主上應是會來,你切勿懈怠了。再過一刻,下等魔兵一組組令將來領取兵械,你照我說的發放便是。」

「是。」我回完這一句后,便再聽不到他的動靜了。

雖有些唏噓,但還是里裏外外再將這兵械庫查探了一遍。唯獨那間列為禁地的石室無法進入,我見那門上設有禁制,似是擅自闖入,便可能觸發預警。以我現在的情況,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而我更要擔心的,是今夜青攆若真的前來,萬一出了紕漏,只怕會再次身陷險境。希望羽兒這易身符真的不會被神魔識破吧。

想到羽兒,我又開始擔心焦灼起來。如今魔域戰亂不斷,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又或是……

正思慮間,一陣鈴聲將我驚醒,原來是兵械庫大門口的銅鈴被敲響了,想是那下等魔兵的組令過來了。

我過去開了門。果然,即便是下等魔兵,對兵械庫的護卒也是十分蔑視,更何況見我是個女子,更加趾高氣昂、盛氣凌人。

「原來是那個祭獻全部魔力的蠢貨,果然,只能做這下等工事。」他迎面便是言語嘲諷。

這還不算,他見我並未有所回應,像是更加氣惱,直接一掌向我推來,我本應躲,卻奈何此刻的我根本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被他強勁的力道擊得踉蹌朝後退去,看這情形,已不是被推到如此簡單,只怕會被直接撞飛到後面的兵械架上。我左肩吃痛,身體又不受控制,只能悶哼一聲,等著接踵而來的更加疼痛的一摔。

我索性閉上了眼,做好了承受劇痛的準備。但忽然間,只覺得身體突然身後停了下來,後背被一個堅硬的物事擋住,卻並未覺得疼痛,反是感到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傳來一股溫暖的氣息。

我睜開眼來,才發現自己被一身黑色的鎧甲環在中間,隨即,那鎧甲的主人助我定住身形,他的手臂卻依舊擋在我的身後,我側過頭,一時呆住了。

「主、主上……」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魔兵組令此刻務必緊張地俯身下來,雙手作揖,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地立在門口,不敢動彈。

我努力將自己從慌亂和迷茫中拉拽出來,重新回顧了剛才那組令喚的那聲「主上」。

他,竟是這軍營的主帥?

我再次側頭,卻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但他卻並未看我的眼睛,而是,直直看向我的胸口。

我心頭一顫,趕緊從他懷中脫出,然後捂住了胸前。也是這一刻,我忽然觸到了一塊小小的凸起,我一瞬間便知道他在看什麼了。

難道,他還記得這水晶發墜嗎?可若是這樣,那豈非那日,他也是因為這發墜才將我攜到這來的嗎?那即便我易了容,他也能一眼看穿了?

我猛地轉身,向他行了禮,有些慌亂地道:「主上。」

他轉身對那組令斥道:「再有下次,你所在全組皆不得領用兵械!」隨即,他轉頭又看了我一眼,這一次,是看向我的臉,然後便轉身朝精械房的方向走去。

那組令半晌不敢起身,只戰戰兢兢地回了一個「是」。

我見他進了精械房,再看那顯得十分尷尬和惶恐的組令,我默默將兵械整理好,抬到了他面前。他這才抬起身來,仍有些惶恐地看了看我,然後領過兵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重新關上大門,再度望向精械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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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雲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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