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祖宗功業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祖宗功業

鍾粟弄清楚了種師道的真實想法,事情顯然會好辦許多。

至於為什麼要裝備,鍾粟態清楚不過了,無非就是擔心遭到朝中有些人的攻訐,大宋的武官都擔心這個,是個很普遍的問題。

有時候現實就是這麼矛盾,戍守邊地,當然想着要做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自古以來戰死沙場是非常光榮的事情,就算是宋朝的武官地位較低,那也不能遏制他們有有一顆建功立業的心。

誰願意默默無聞籍籍無名,誰都不願意。

種師道同樣如此,他可是清楚記得,自己的爺爺種世衡為當時總領西北軍務的范仲淹一手提拔。

不得不說,范仲淹的眼光真的很毒,當時大宋西部邊地用兵,守備不足,面對西夏很沒有底氣,形勢很是被動。

種世衡經過深思熟慮,提出一條建議,他認為延州(後世延安)東北二百里有故寬州,請求在原來廢棄的城壘基礎上興建城池,用來抵擋西夏的鋒銳。

這樣做的好處在於,不但可以穩固延州的形勢,還可以就近取得河東的粟米充做軍糧,只要時機得當,向北便可以可以攻取銀州和夏州。

朝廷這次很明智,同意了他的建議,同時命他負責這項工程。

西夏人顯然也看出了大宋朝廷的目的,所以多次派兵出擊,意圖破壞種世衡的築城計劃。

種世衡表現得很是頑強,他一邊率軍戰鬥,同時一邊加緊築城。

可築城工作還沒有做多少,就出現了缺水的問題,而當地也沒有泉水,築城之事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很快,大宋軍心有所浮動,大家都形成了比較一致的結論,認為此處不可防守。

挖泉水的石工鑿到了地面一下一百五十尺,碰到了石頭。

石工普遍認為石頭不可鑿穿,已經放棄了希望。

種世衡此時表現得非常果敢,他下令一畚碎石付酬一百錢。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人在金錢的激勵之下,終於挖到了泉水,城築得意繼續延續。

因為挖出了泉水,所以朝堂賜名青澗城。

種世衡可不僅僅會築城打仗,青澗城建起來之後,他命人開墾營田二千頃,同時大力推行商貿活動,為了促進貿易還借貸本錢給商賈,青澗城逐漸變得富庶起來。

種世衡不但能打會發展商貿,還頗有謀略。

當時羌人也是一大隱患,尤其是慕恩部落最為強大。

種世衡抓住機會,約慕恩在晚上飲酒,並刻意派了一名漂亮的侍女出來勸酒,並暗示這是他的女人。

不久種世衡便發現慕恩顯然對侍女動心了,便借故離開,然後偷偷在牆壁的空隙中窺視。

慕恩看到種世衡離去,終於色令智昏,開始不斷撩撥這名侍女,甚至開始動手動腳,種世衡乘其不備突然出來,慕恩慚愧務必,只好向種世衡請罪。

種世衡笑着說:「你想要她嗎?」

慕恩看到種世衡問得誠懇,便點了點頭。

種世衡馬上把侍女贈送給他,慕恩自此以後,對種世衡再沒有了什麼小心思,甚至願意為他拚死效力。

此後諸部有背叛的,慕恩毫不猶豫出兵討伐。當時的有兀二族,種世衡招之不來,就命令慕恩出兵誅殺兀二族。

一番殺雞儆猴之後,一百多帳都自動歸附,沒有敢背叛的。

種師道一想到祖宗功業,心中也是無比欣慰,他當然想繼續祖宗的榮光,只是存在太多的問題。

其實,到了今天這一步,種師道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告慰祖宗了,所以想到了急流勇退。

放在大宋以前,這樣的選擇真的無比明智,或許仕途就此中止了,很難再前進一步,但卻能留下一個美名,而且可以確保君臣之間沒有隔閡。

只是,大宋還真沒有輪到種師道退休的時候,趙佶不允許,鍾粟也不想他這個大宋戰神從此埋沒。

搞清楚了種師道的想法,這就好辦了。

趙佶現在要聽他的意見,他馬上有了主意。

「依照臣的想法,種帥的病應該沒有那麼重。」

鍾粟猛然說了一句,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鍾粟會說出這樣的話嗎,實在難以置信,種師道可是他推舉的,而且一向在陛下前面幫忙說好話的,怎麼會這麼說?

這麼說的後果還真有點嚴重,言外之意便是說種師道是故意向朝廷這麼說,到底有何居心,趙佶不忌諱才怪。

在場大臣其實除了曾布意外,其他人都有些鬱悶。

曾布本來就是文臣之首,他的想法雖然已經被鍾粟改良了不少,但對種師道這種級別的武官,他還真的沒有多麼開明。

至於章惇,鐵憨憨一個,他壓根就沒有多想,就是覺得種師道病得蹊蹺,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章楶的態度就比較明朗了,他自己曾經就是邊關大將,現在自己是樞密院的話事人,大宋朝廷好容易出現了這樣一號人物,當然不能讓中途暗淡下去。

他有過主將經驗,當然更容易明白種師道的心思,所以仔細看了一遍扎子后,便已經洞悉了種師道的想法。

想得美,打下了西夏就像退休了?沒門。

章楶打死都不相信種師道病重,他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已一樣,這樣的人一定要安撫,才能繼續確保大宋基業。

所以,不管從那個角度,他都是堅決支持種師道的,對種師道的裝病,他雖然不揭穿,但卻認為一定要設法阻止。

好在剛才張商英和自己的想法一致,這就有了一個幫手,不至於只有一人之力。

可是,最讓他寄予希望的鐘粟,突然之間對種師道放棄了希望。

什麼叫病得沒有那麼重,這分明就是說種師道裝病嗎?這是在幫種師道嗎,這是在把他往火坑裏推啊。

可他已經把話說到這裏了,想攔住都已經晚了。

「鍾卿家何出此言?」

趙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鍾粟的意思他顯然想到了。

「官家,各位同僚,種帥是個怎麼樣的人大家還不明白嗎?早在蘭州之時,便已經打得來犯之敵敗走幾十里,到了後來剿滅西夏,更是赤膽忠肝心。

試問這樣的人,如果真的病了,我們難道不應該立刻派出名醫前往興慶府診治嗎?」

什麼跟什麼啊,怎麼這語氣似乎變了。

趙佶和章楶都有些莫名其妙,他們不明白鍾粟到底想說什麼,只是,章楶不方便揭穿,趙佶也得保持智珠在握的國君形象。

「哦,鍾卿家這話朕聽得雨里霧裏的,難道就不能直言相告?」

直言相告還得了,章楶有些着急,但真的沒有什麼辦法。

「直言不諱當然可以,就怕各位不相信。」

趙佶苦笑不得,你什麼都沒說,就判定我等會不相信,這是什麼邏輯。

但此時張商英卻聽出了一點意思,這鐘粟果然腦子九曲十八彎,繞來繞去,還是在儘可能多拐幾個彎子為種師道說話。

至於他到底會說出什麼來,張商英倒是很期待。

「官家,臣之所以覺得種帥病得不重,是因為種帥赤膽忠心,而此時興慶府雖然在我王化之下,但依然有不穩定的因素。

再說,我大宋現在和契丹多少有些彆扭,而種帥多半擔心的就是這個,他恐怕是擔心萬一自己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以至於軍心大亂。」

鍾粟覺得時機已到,必須為種師道好好說句話了。

曾布顯然不以為然,但也沒有插嘴。

不過章惇就算沒有明白,但也知道這是為了種師道好,所以立刻表明了態度。

「如此以來,還是應該儘快派人前往興慶府,一方面穩定軍心,另一方面也是傳達君恩。」

章惇有些迫不及待,好想生怕被別人提出反對意見。

章楶和張商英此時心裏明鏡一般,他們發現,鍾粟終於拐了幾個彎,說出了自己想說的。

這就是差距,他們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但鍾粟卻能輕易讓趙佶走上他的思維脈絡。

「這話說得有理啊,種帥居功至偉,但卻虛懷若谷,他現在身體抱恙,朝堂不能對不起種帥。」

趙佶想了想,馬上對鍾粟再次說道:「要不如此,從你的醫學院調撥幾名名醫,即可趕往興慶府,務必讓種帥重振雄風。」

鍾粟暗笑,這話聽得乖乖的,恐怕趙佶天天想的都是雄風的問題,他也生怕自己雄風不振。

曾布幾人紛紛點頭,或許這真的是最好的辦法。

「對了,鍾卿家,你覺得何人可以暫時接掌種帥的軍職?」

話說到了這裏,其實已經不需要遮遮掩掩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趙佶一問,章楶咳嗽了兩聲,鍾粟心中暗笑,這老傢伙過來足夠姦猾,就連這種事情,都在暗示自己。

不就派人在種師道生病期間照顧好他吧,沒有什麼問題,至於接管他手裏的兵權,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臣以為,樞密副使張商英執掌生產建設兵團,如果去了興慶府,必定會處理好一切。」

張商英一驚,這本來就是自己提出來的,可他真沒想到派什麼人去去,可現在鍾粟卻推舉了他,有點不好意思啊。

趙佶一聽,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眾人更是莫名其妙,趙佶到底什麼意思,他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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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教書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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