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惡魔
黃沙翻滾，塵土飛揚，戰馬嘶鳴，刀光劍影。
眼前這一幕，讓黃昏腦海里出現了一幅畫面，電視劇三國演義的開篇，耳畔甚至響起了那熟悉的歌曲：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眼前飄揚著一副副，鮮活的面容……
是的。
現在這些面容都還很鮮活。
而且猙獰。
但是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張紙白的毫無生氣的臉，被這漫天黃沙淹沒，而他們在歷史上，連一個逗號都比不上。
何其悲涼，何其無奈。
一將功成萬骨枯，歷史上某個人名的那短短几個筆畫，其實是用成千上萬的普通人的鮮血來書寫的，縱觀歷史軍事史，每一個後世熟稔的名字，都是由無數女子青閨夢裏人的血肉鑄就。
只不過有的多，有的少而已。
比如白起。
白起，簡單的兩個字，到底是用多少血肉才凝集成了青史上的這兩個字？
想想就覺得悲涼。
但這就是社會。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至於另外一個叫趙括的人，他的名字能青史留名，是用四十萬趙國男兒的血肉凝聚出來的，只不過他這個比較諷刺而已。
還有更諷刺的，土木堡之變的王振。
這位大宦官能成為大明歷史上最為關鍵的一個人，他的名字裏的不僅僅是大明無數將士的青血壯氣，還有數百的大明文官武將！
萬幸有個于謙。
所以黃昏看着眼前這一幕，由衷的感嘆，還好，我黃某人在大明。
耳畔傳來蚍蜉義從的計數聲——每一門火炮都有一個火炮操作人員兼職觀察員，確定敵軍的距離，並且不停的報給火炮手。
只要抵達射程之內，就可以開炮。
在黃沙漫天中，在鐵騎如雲中，在觀察員一個數字又一個數字中，黃昏都緊張了起來，因為他現在要用泰山號硬撼五千鐵騎。
他只有一輛裝甲車。
五門火炮。
十八門機槍，以及後備的十二門機槍，約莫一百五十火銃，以及充足的彈藥。
但雙方畢竟兵力差距懸殊。
科技的差距，能否彌補兵力的差距？
黃昏相信可以。
因為這是戰爭，不是簡單的廝殺，並不是一定要將敵方五千人徹底全殲后，才能取得戰爭的勝利，有時候心理上的打擊，更加恐怖。
緊張的氣氛下，似乎連空氣都凝固了。
三千米。
呂猛沒有下達射擊的命令。
其實已經到了火炮射程了，但還是要將敵人放得更近一點，這樣就算敵人潰逃，還能再炮擊一撥——距離近了，炮口壓低點便是。
兩千五百米。
隨着觀察員喊出這個數字，呂猛立即下令，於是五門火炮的炮手立即開炮。
轟隆聲幾乎同時響起。
震耳欲聾。
整個泰山號都隨之顫抖，下放在地上抓地的猶如八爪魚一般的穩固架直接在地上杵出幾個大坑來，五門火炮的炮口上，更是出現一團火紅的火焰，伴隨着一陣濃煙。
旋即便是炮彈的呼嘯聲。
肉眼可見，一條條紅線穿過長空，落向遠處。
雖然比不上喀秋莎的齊射，但這一幕還是依然壯觀得無以復加，目睹這一幕的黃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大明，真正進入火器時代了。
而在敵軍，他們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炮聲，看見了那五團黑煙和火焰，也看見了五條紅線呼嘯著拖曳成線刺破天空而來。
但是……
無所畏懼。
區區五門火炮，能抵擋得了五千兒郎？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所以當五顆炮彈落在騎軍群中，炸出一個大坑，又炸飛一堆屍首時，一瞬之間便是數十人命喪黃泉，但亦力把里的鐵騎沒有畏懼。
只剩下三四里路。
只有三四里路了！
一旦衝到那鋼鐵怪獸的前面，就可以利用兵力優勢，將之徹底擊潰。
而在泰山號這邊，黃昏看着炮彈落地開花，看着敵軍士卒飛上半空，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不錯，火藥的提升極大的提升了火器的威力，加上又是開花彈，殺傷力已經恐怖若斯。
不過黃昏並不覺得就靠五門火炮能讓敵軍徹底崩潰，真正的大殺器還沒有展現出它的惡魔姿態，那才是真正的絞肉機。
炮擊，只是打亂敵軍陣型，同時有效的製造殺傷，為接下來的近戰減輕壓力，當然，如果能炮擊更多次最好。
這個時候就不要去管連射會不會影響火炮的使用壽命了。
不需要下令，炮火繼續開炮。
於是又是五條紅線刺破長空，落在騎軍衝鋒的陣型里，又是數十人命喪黃泉，然而就是這個時間裏，敵人又已經衝鋒前進了上百米。
對此，黃昏絲毫不擔心——兩千多米的距離，五門火炮各自可以發射多發。
按照這個殺傷下去，大概能對敵軍造成數百的傷亡。
如果騎軍後面還有步卒的話，還可以源源不斷的炮擊——至於迫近的騎軍，就交給火銃和那個有絞肉機之稱的機槍了。
那位先鋒大將極其幸運。
所有的炮彈彷彿都避開了他一樣，儘管麾下兒郎死傷了不少，但他看着越來越近的鋼鐵怪獸，甚至已經看見鋼鐵怪獸上的火炮擋板，他心裏反而有點不踏實的感覺。
就只有火炮？
既然只有火炮，大明妖臣哪來的底氣來阻擋五千大軍？
但由不得他思考了。
因為當他衝到距離鋼鐵怪獸還有三里路的時候，火炮忽然停止了，然後就看見鋼鐵怪獸上出現了一個個黑洞洞的窗口。
是火銃？
先鋒大將心裏笑了。
不管你這鋼鐵怪獸里有多少火銃，我有五千兒郎，是絕對的優勢，不可能會輸，騎軍衝鋒之後，便是步卒過來收拾殘局。
但他在衝到一千米時，又聽見了五門火炮的轟鳴聲，然後就見紅色的炮彈落在了騎軍後面的步卒集群里。
這一次，便見屍首漫天飛舞。
瞬間便是上百人死亡！
先鋒大將心裏悲憤萬分，但勝利的希望也在面前招手，只要衝到鋼鐵怪獸的前面，它就是待宰羔羊，在絕對兵力優勢下，火銃也無力阻擋！
而黃昏用望遠鏡看着遠方炮彈炸飛的上百步卒。
扯起了嘴角。
火器這個惡魔，終於開始真正的展現它的姿態，而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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